对于每个白领来说,有个完整不用加班的周末无疑是件愉快的事,但对林萍来说却有些小小的遗憾。女同事们分为两类,已婚的在家和孩子老公一起享受天伦之乐,未婚的女孩们有点时间乐于打扮的花枝招展等待着心上人的约会,林萍发现身边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乐趣,自己的事做,唯独她总在周末焦虑而不知所措。
数年来林萍下班后看腻了中国的,韩国的,甚至泰国的各种偶像爱情片。她有时变得像个哲学家有时仿佛自己是个空荡的驱壳,来到这个城市工作到30岁从来没有什么发自内心的幸福感。她晃着胖胖的身体去超市拎回了一袋子的零食,来到有着微微酸臭味的公寓小屋,准备打开电脑看看惊悚电视剧,忽然有人敲门,她起身通过门镜看没有人,打开门发现脚下有一个快递包裹,她吃力的拾起快递发现运单上是她的地址和名字,唯一奇怪的是居然没有打电话预约一下。寄件人是空白,林萍回屋拆开包裹,居然是个精致漂亮的布偶,红黑相间的裙子,乌黑的毛发,纤细而优雅的身材,她一下就喜欢上这个玩偶了,会是哪个可爱的人送她礼物呢?她把布偶放在床头,坐在镜子前开始打扮起来,面对镜子前的她瞬间失去打扮的兴致,映像里一张布满了叠加的大大小小的红紫色的青春豆的臃肿的大脸。和把她那双小小的单眼皮的眼睛搭配的十分丑陋滑稽,尽管她认为自己的鼻子和嘴还是很漂亮的,可哪个男人会细看一个榴莲一样的女人的局部之美加上那180斤的赘肉。
她看完了一季的惊悚美剧《美国恐怖故事》,也吃完了一桶的零食,昏昏沉沉地睡在自己褶皱的床单上,很快进入梦乡。梦里她不知不觉走到一片旷野,隐约听见有个女人悠悠的歌唱声,那声音让她很不舒服,一股烦闷的情绪中她回头发现不知何时有了一间木屋,寻着声音她走到门前,轻轻拉开那扇木门,歌声戛然而止。她顿觉紧张的走入幽暗的屋子里,一张木台上两只蜡烛忽然燃起,中间坐着的居然是那个布偶,“你好呀,林萍。”她晃了一下头开口说话了,林萍觉得太诡异了但还是不由得问起来“你是谁,你……”她不知如何说下去,“我是你的朋友呀,你收留了我,为了报答你,你可以提你的愿望,我可以帮你实现它。”“你能帮我什么?,我就想活得像个正常人,那都太他妈难了,我从小知道自己丑所以拼命学习考上了名牌大学,那又怎么样我样子不好看没几家大企业面试官愿意找我,都是以貌取人,好不容易工作了,现在依然是个……” 林萍觉得自己的眼泪快留下来了,和一个布偶吐槽太荒唐了。“那你是想好看一点点吗?那只需要向我献祭啊,多容易的事。”布偶又晃了一下脑袋,“我……想把脸上的痘痘去一点,那就行了,可献祭……”林萍怯怯的说,她听到献祭感觉有点害怕。“你现在供养我,以献祭我的名义杀死几只虫子就行了。”布偶看出她的迟疑,林萍松了一口气,突然一切都静了下来,时间仿佛凝固一般,一个冷战林萍醒来,她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太真实又诡异的梦让她感觉浑身发冷,她梳洗完看着镜中的自己又看看昨天收到的布偶,叹了口气。
公园的草坪边一个臃肿的身影在蠕动着,林萍满身大汗的寻找蚂蚁,蚂蚱,蜘蛛一切昆虫的身影,一上午的努力她弄死了不少,她惴惴不安地回到公寓,自己也感觉可笑,居然相信一个梦里的承诺。第二天她起来发现自己那红肿的青春痘貌似下去了不少,她狂喜到心脏快要跳出来了,这不可思议,但还有时怀疑那个是不是偶然。
但她没有停止向布偶献祭,抓住一切可以杀死虫子的机会,在公司别的女同事看见蟑螂都吓得跑开,她会兴奋地拼命冲过去把它们消灭。一周过去了,林萍的公寓里一只蟑螂都没有了,公司里的也被林萍买的蟑螂药毒死了。她光滑的脸像一轮明月,她欣喜地抚摸自己的脸,在镜子里她注意到自己依旧肥胖的脸和细小的眼睛,想起公司前台那些小女生,每次公司来公司的男人都偷瞄她们的情形,她顿时又陷入郁闷。
夜里梦中,林萍又见到了布偶,布偶的衣服颜色更鲜亮了些,“我还能变得更美吗,比如我的身材,额……我最近脱发有一些,还有眼睛可以变得大一些吗?”布偶晃着小脑袋发出小女孩的声音:“恩,不过那需要更高级的献祭,比如猫狗之类,你要求越高对于相应的献祭就高级……”
宠物店门口的林萍颤栗地看着里面的小猫,小狗还有小兔子,它们欢快的来回在狭小的笼子里跳动,有的还望着林萍,歪着头冲他叫着。林萍徘徊了一阵,没忍心回去了。她失落地来到公寓楼下遇到几个人一起等电梯,电梯门开时,一个大妈牵着一只拉布拉多犬突然抢着钻出进入电梯,等到林萍上去时电梯发出了警报,林萍刚要退出去,一个小伙子用手挡了一下她,走出电梯,回头微笑着向林萍点点头,林萍看见一张阳光温柔的脸,瞬间沉溺于浮想联翩中。电梯中那只狗紧紧贴着林萍的腿散发出一股骚气,林萍有些害怕躲了躲,狗主人瞟了一眼林萍,脸上露出不悦,下电梯时林萍听见她对那狗说:“儿子,别一天老贪吃,不然变成肥猪难看死啦。”电梯里余下的人发出轻微地哄笑。
回到家的林萍觉得心肝脾肺肾都要炸裂了,她有了一个恐怖的想法。
她在网上买了一些老鼠药,用肉汤和米饭把老鼠药掺和一起做出一个个小球,晚上偷偷出去把这些饭团分布在那个大妈每天遛狗的必经之路上。第二天的清晨,楼下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和一个女人疯狂的咒骂,林萍却感到一丝愉悦,感觉自己不再是一无是处的废人,她唤醒了另一个自己。
一觉醒来,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在电子秤的数字变成150斤,一下减掉了30斤,她兴奋的跳起来,突然想起那天那个电梯里的男孩,她思索片刻,把剩余的药做成好多的饭团,分散在流浪猫狗经常出现的角落,毕竟自从上次那个老女人的狗儿子死了,她就天天在楼下有时发呆有时又像检查巡视什么。又一个星期过去,公司里的人发现林萍变了太多,都问她去了哪个减肥中心,她只能笑着说就是多跑跑步,林萍在大厅的玻璃里看见纤细苗条的自己,光滑的皮肤,忽然觉得自己有了女人味,开始穿那些以前想都不敢想,也穿不上的各种衣服,夹克,连衣裙,公司里的男同事也时不时开始偷偷打量变得妖娆的她,林萍极为享受这种感觉,每天也乐于疯狂的自拍,她觉得这样的人生才是无比美好的,原来的狗屎一样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好多男生开始表示有和她约会的愿望,于是林萍开始频繁和不同男生出入不同的商场,电影院,和酒店,这一切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竟然就这么实现了。开始的欢愉逐渐变得乏味了,她有几次见到那电梯里的阳光男孩,平时自信的她都变得紧张起来,只是结结巴巴的问出对方叫吕峰,是个牙科实习医生,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她觉得自己可能不够漂亮所以无法吸引到吕峰,顺手把那些所谓的平时的临时男友都加了黑名单,到底怎么做才能得到那个人成了林萍心心念念的事。夜里她在梦里又一次走进那个木屋,布偶仿佛活了一样,有了人样的气色,“怎么了,我的小美女?”“如果我想成为女神一样的美女,需要我献祭什么?”林萍气定神闲的说完这些,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恩恩,那样的愿望是每个女生都想要实现的,的确有些难办,除非你献祭一个……人!”布偶晃了一下头,缓缓扭过来看她,林萍虽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听到这个也不免一惊,“一定要这样,我多杀些小动物不行吗?”回答她的只有良久的沉默。林萍觉得为了漂亮疯狂是应该的,但为了成为女神去杀死一个人,还是太疯狂了。
这段日子,林萍过的很平静,像无风的湖面,每天如每个普通人一样上班下班。一直到在公寓楼下看见吕峰和一个女孩手挽手走进电梯,一股强烈的恐惧失落感充满了林萍的内心,她近乎不能呼吸,感觉天旋地转并且五脏翻腾,恶心又吐不出,两只修长纤细的腿也失去了支撑的力气,她瘫坐在远处的马路上,眼前一黑。
路人发现了她好心送她去了医院。一天后医院外的长椅上,林萍拿着诊断书茫然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前些日子的疯狂最终在她身体里结了不知是谁的孽果,她觉得自己好像回不去那个单纯的自己,她在欲望的驱使下一步步变得支离破碎,唯一的希望是那份想象中的爱恋,到现在也不曾改的悸动,对那张一面之缘的笑脸的无限爱恋。
林萍又返回了医院,良久她踉跄的从医院出来,她每个毛孔都发烫,仿佛刚刚从地狱里走出来。在深夜里她感到浑身一阵痉挛,骨骼关节咯吱咯吱作响,如同一团被揉搓的面团却无法睁眼。在她一夜的折腾后,床上躺着一个细腰长腿,头发乌黑柔软,一双媚而不俗的大眼睛如有清澈的湖水流动,精致的脸型与如艺术家雕刻的线条的魅物,足以让任何男人屏住呼吸忘我的欣赏。镜中林萍快认不出自己,她也近乎忘记自己以前的模样。
在一个周末,在公寓楼下吕峰和那个女孩决绝的分手了,转身他兴奋地跑上电梯,敲开林萍的屋门,一把把林萍深拥入怀亲吻起来,他将她扑倒在小床上“萍,我们结婚吧,你实在太可爱了。”“好啊,我太开心了。”她终于感到一丝安慰。“只是担心你是女神而我只是普通收入的小牙医,配不上你。”“傻瓜,你说什么呢?”林萍扭头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布偶愣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过来晃了一下头似笑非笑地轻轻抚摸吕峰的头“亲爱的,我们要什么都会有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