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派出所见到陈贵的时候，佟勇吓了一跳：“感冒啦？穿这么多！”只见陈贵缩了缩脖子，笑嘻嘻地说：“警官你看这两天不降温了嘛，听人说的，里边更冷。”
看到陈贵套了两件棉袄，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佟勇有点想笑：“到了里面还要一件件脱下来的。”
“啊？！”
“走吧！上车！”
外面下着雨，路上的车都开不快。坐在警车上，陈贵的两只手不停地在摩挲，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心里总有些忐忑，静不下来。
红灯变绿灯，车流再次动了起来。前面的一辆奔驰轿车开得很慢，硬生生挪到了黄灯才走。
“估计又是个开车在打手机的，不然早就过去了。”车上的沉默让陈贵有点难受，他试着没话找些话说。
“今天早点晚点进去都算拘留一天了。怎么？你想早点进拘留所？”佟勇问。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其实佟勇是有点认识陈贵这个人的，在两年前，也是像今天这样的一个雨夜。有人报警讨要工资，佟勇去出的警。那是一个小厂，两三台拉丝的机器，四五个工人。“厂里形势不是太好，活也不是一直有的做。这样吧，你让他这个月底过来，我给他结清。”最后，做老板的陈贵保证。
“你也是个倒霉鬼。”佟勇开车有点乏，主动跟陈贵说起了话。
“真的是。环保局过来查的时候，我正好叫人去修开关了，你说巧不巧？”听到佟勇主动说话，陈贵嘴上回得很快，“现在被罚了十几万，还要去拘留，倒霉啊。这厂子我是真不想再开了，收租还比较定心些。”
佟勇看过陈贵的资料，64年的，是经不起折腾了。
“警官，我听人说这个环保，被罚款后也可以不拘留的啊？那我怎么......是不是....”陈贵其实很想知道原因，忍不住问了出来。
“不知道。”佟勇心里其实有点数，但也不愿意说，说多了没好处。
经过连续的几个缓冲带，转了几个弯之后，车子停在了拘留所门口。
“到了，下车吧。”
“警官，能不能给我抽支烟？”
“我没烟，戒了。”
“我有我有，我身上有。”
陈贵哆嗦着手终于把烟点着了，使劲地抽了一口，过了好久，才慢慢地把烟吐了出来。佟勇在旁边看着，感觉陈贵这烟吐着吐着，整个人就好像要吐没了似的，有些担心，于是说：“进去后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嬉皮笑脸，那样要吃苦头的，记住了没？”
“记住了记住了，谢谢！”
把手续交接完后，佟勇快步走出了拘留所。身后隐约传来监管的怒喝：“脱！全脱掉！听见没有！”
手机铃响。
“人进去没？”
“进去了。”
“流程都熟悉了吧？明天还有两个，也是环保上的。今天早点休息。”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