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一场没有预约的邂逅》

        有一年,好像是立冬之后,我们一家从张家口北上,到达桑根达莱小镇时已经是入夜时分;干裂的寒风呼啸着,满地的草皮连着暗夜的天际线,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朝着灯光指引勉强住进一家小小的旅店,因是夜里,不好意思打扰已经熄火休息的店主家。大通铺的房子里,风儿从门缝窗缝顽强地钻进来,我们裹上粗糙的棉被,肚子也咕咕地叫起来了,才知道饥寒交迫是什么滋味;远处和近处狗的叫声时断时续,隐约还夹杂着狼吼的信息,牛羊咀嚼干草的声音直灌进耳朵,好像这是另一个世界。

        第二天,我慵懒地推开吱吱呀呀的房门,立时被强烈的阳光刺的睁不开眼睛,我眯缝着眼找到太阳,虽已立冬,好像经过一夜的风的吹拂,太阳露出的光更加耀眼辉煌,而且太阳就在头顶上,好像只要跳一跳便可够的着似的。在这儿,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店主李老师,他站在院子里,刚刚宰了羊,正用围裙擦着手上的血迹。看上去他40多岁,挺斯文的,后来知道他在镇中学教书,人们都叫他李老师。“昨夜里,让你们没吃上饭,也没休息好,实在抱歉,中午我请客,新宰了羊,你们尝尝鲜!”我赶忙客气说不要为我们而杀生,这挺难受的。李老师说:“牛羊一刀菜,生有处死有地,这儿都是这样的,不要客气!”

       李老师家养着30多头牛,200多只羊,因为保护草原,已改放养为圈养,在店的东边用木板围起来好大的牛羊圈,而小牛和小羊羔则自由地在草地上奔跑游戏,不时跑在我们的脚下撒欢,要吃食,甚是可爱,小女儿妞妞更高兴了,她在草地上跑着、笑着,与小牛小羊打闹在一起,她躺在草地上了,小牛小羊则在她身边原地卧下,似喃喃说着悄悄话,她们好像是早已经相识的好朋友。店老板娘提来烧水的铁皮炉子,用干牛粪作柴烧水给我们喝,问长问短,朴实憨厚地与妻说笑着。我们开车出去,常常遇到成群结队的牛和羊,他们要不是去自家的自留地去吃草,便是到市场上交易。不然很难在草原上看到牠们,骆驼、梅花鹿、松鼠却物依稀为贵在大草地上悠闲地游荡着,这里是一个开放的动物世界了。

       李老师家有三个女儿,除去一个在省城上大学,两个女儿便在家,一边帮母亲打理旅饭店,一边要常常去自留地去放牛和羊,每天都见她们一家人忙忙碌碌地接来送往着旅客,有时,我们在客堂里吃饭,李老师便唤来同事邻居大家在一起喝酒唱歌,他想尽量弥补我们身在外乡的寂寞孤独。每当我们外出回来时,店老板娘必端上温了又温的奶茶给我们喝,那清香温暖的茶香至今还在唇边留存着!  那两个女儿则更喜欢我们家妞妞,给她送些小礼物,什么羊的夬,奶酪、奶豆腐等,女儿十分喜欢!有时,她们问外边的世界多大,北京多大,她们说好想去北京!也不知,她们来没来北京?可是至今女儿妞妞还常常念叨着那些小牛和小羊,说牠们早长大了;还常常想预约再回到那个温馨的旅店,看望两个美丽善良的大姐姐!

       记得,当我们车子回走时,一直在广袤无垠的绿色地毯上慢慢地滑行,远远地望见草原深处断崖下,一粒红点;仅有这一点,在绿色的海洋中飘荡着,我们停下车朝那个红点招手,那个红点也招手,“那是二姐姐在割草!”,妞妞喊着,叫着——!

        什么是寂寞?那个叫孤独?在嘈杂的世界难觅独处的境界,在异乡的土地有柔软的方寸;相逢何必曾相识,如果生命是一段流光,那么一场没有预约的邂逅,便是在生命拐角处的一次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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