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替奶奶的手炉和脚下的火钵都添了火炭，用灰盖住，送回去。问她饿吗？
奶奶说不饿，从身后的床头那里摸出一块纸包的方片糕，问腊梅吃不吃，说这糕又细很甜，还有芝麻和青红丝在里面，是云霞一早送来的。
腊梅摇头说不吃，叫她留着自己慢慢吃。
奶奶说，我也吃不了多少，早上让小四吃，她也不要，我是有病吗？
眼看着奶奶眼睛在夹，要去擦眼睛了。腊梅就拿了一块塞进嘴里。
奶奶把那块纸包都塞过来，说自己还有，今天，你们俩又送了，要吃很久呢。
腊梅就拿了。
走出来时，她翻看着手里的糕片，均匀细腻，小四倒是真的不爱吃。也许她还记得，小时候她馋的时候，奶奶骂她的情景。
儿时，姐妹几个就盼望着奶奶开她的橱柜，总能摸索出一点吃的来，看看都香。就是看，奶奶也是不喜欢的。
回到灶台前，把糕片成几片，递了两片在桂兰嘴边，问她这味道可像以前老街上的味道。桂兰点点头，说现在的糕更细一些。再吃也不像以前那样香了。你看，你们小时候吃那个麻饼，现在看都懒得看了。
桂兰又高兴起来了，说，以前哪里想到现在有这样的日子。停住铲子，说，我想去看看你外婆和小姨。
“那就去吧，趁小四在家，和她一起。家里这边，我和红梅来照顾一点。”
桂兰说：“我走了，他们应该会烧饭吧，如果你爸烧饭他们愿意吃也不要紧。”
以前，心疼钱，家里也有做不完的事情。现在奶奶也老得很快了，自己的母亲和她一样大，也是老了。这样想着，就有点归心似箭了。
灶台上水罐里水开了，突突地把盖子顶起来，水一波一波地涌到锅里，呲呲响着。腊梅帮着桂兰装开水。想起明天大姑他们要来，问母亲明天能应付吗？
桂兰说行，有小四帮着烧火，够了，许多菜都是现成的，再烧个炉子锅就行了。
“你大姑大姑爷也老了，吃得不多，年轻的就喝酒，中午又去别人家，说了叫不要做许多。大姑爷现在也体谅些了，年轻的时候，觉得招待不好还不高兴呢。”
说不用做许多，他一家子也一大桌子，少了也不像样。不过，应该没问题，现在对付着两桌客人还是行的。
这也是她看不上春荣的地方。从日常鹏鹏的口味和赞叹里，她知道春荣烧的菜口味一般，菜式简单重复。速度肯定也一般，她做事，她见识过。
“真指望她不一定照。”
“就几天，怕什么。爸爸烧点东西吃也还行。你煮一点鱼和肉放那里，这个天也能管几天。”
“好了，吃饭了。那几个去小店里还没回来么。”
“不等他们，我们先上菜，让他们几个人喝一点酒。”
腊梅对着前房说：“吃饭了。”
“等一下。”红梅笑，“我刚赢了，不能停。”
母女俩把火息了，也去了前面房间里。桂兰站向东后面，向东戴着眼镜，很严肃地看着桌上的牌，估计脑子里正在盘算。
腊梅站红兵后面，问，到底谁赢了。
向东笑。友志说：“我俩输了，大姐夫不赢不输，爸爸一个人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