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过几场雨,天气似乎变得凉爽起来,空气里氤氲着青草味儿,公园里立马也变得热闹起来。
萍儿一个走在这公园的小道上,身边是悠闲的行人有说有笑,但此刻她分明觉得这声音异常刺耳。她满脑子是单位公布墙上的数字,4898。这个看起来还挺吉祥的数字却时刻提醒她在单位是拿的奖励性工资是最少的。
萍儿今年三十六周岁了,上班十八年了。当年她刚上班的时候只有十八岁,刚工作的她工资自然拿得最少。单位里的人告诉她,只要工龄一长,职称一评,工资自然上来了。那时少不更事的她对工资的概念还不是太深,她觉得很满足,自己每个月有工资领已经很幸福了。虽然工资不多,但却足以维持她的生活,甚至还可以寄点生活费给上大学的妹妹。
萍儿结婚生子后觉得工资越来越难维持生活,这时她才意识到要评职称了。经过几年的努力,她终于如愿地评上职称了,工资一个月一下子长了三百多。萍儿自然喜出望外。可没过多久,那些没她职称高的人工资却又赶上她了。
上班的前十年,她基本都是干最重的活,例如带一个班语文,一个班英语。再例如哪个老师带哪个班带差了,不想带了,于是领导们又找到她。她清楚地记得她刚请完产假后,带两个初中毕业班语文课。那一年,铃声一响她往班级跑,铃声再一响,她又要急着回去给襁褓中的儿子喂奶。那时单位虽然也搞绩效工资,但基本是平均发的,单位里的人告诉她,年轻人多吃点亏是好事。她也这样半信半疑地信了。
后来萍儿原先的学校并到新学校后,新的学校班级少,语文教师多,萍儿沾光也能跟别人一样带一个班了。萍儿很长一段时间为带一个班课程而兴奋不已,心想着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可当萍儿每次领这所谓的绩效工资时,她的工资又是单位倒数。单位里的人告诉她,因为她带一个班语文,工作量不足。
这几年又赶上国家的好政策,教师每年也能领一次跟公务员一样的一次性奖励工资。加工资自然是好事,萍儿上有老,下有小,哪儿哪儿都要用钱。一个月不到三千的工资着实转不开。这加的工资就像这夏天的及时雨,既解热又解旱。
萍儿今早去学校时心里还在犯嘀咕,心想着这会不能又是最少的吧。可转念一想,奖励性工资听这名称应该是奖励工作成绩好的人吧,这会怎么也不会是最差的吧。可当她看到学校墙上张贴的那张工资表时,她心里仅存的最后一点希望又破灭了。
萍儿从学校回来后,就这样地漫无目的地走着,她不知道怎么从学校走到这公园的。她突然觉得自己低到尘埃里,她怎么也想不通工作了十八年的她,职称也评了,为什么工资还是单位最少的。
滴滴,她的微信响了。她下意识地打开一看,是她的同事发来的。她没有仔细地看那内容,大概是同事也在疑惑,也在抱怨。萍儿在心里想,这同事工龄比她长,工作量也足,职称也评了,为什么她拿的奖励工资也没拿到平均数呢?原先她还在为自己带一个班课程而后悔,心想着如果带几节副科,工资说不定就提上去了。可当她得知有不少人带的课程多,奖励性工资也被扣了的时候,她更加疑惑了。
她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她站在那一动不动。此刻的她需要有人告诉她往哪儿走,哪儿是自己的家。
滴滴,手机铃声响了。她突然清醒过来,接过电话,她的老公打电话问她怎么还没到家,临了还说了一句,听讲你们加工资了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出来了,这夏天的阳光异常毒辣,照着她睁不开眼,她觉得浑身每个毛孔都在膨胀,她嘴里不停地嘀咕着:"这会我的工资又是单位最少的"然后大步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