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一声熟悉的鸟鸣。
正在上课的我忽一抬头,这种鸟鸣给我的感觉太过特殊。
“咕咕,咕咕”记忆的裂缝被撕开,那是外婆家窗外的鸟鸣。那时的我约六七岁,从清晨起床到夜晚入睡,这种鸟鸣都要伴随我一整天,它们好像从来不会嫌累,也不会叫的嗓子疼,只是每天叫着,而这样的环境下我早已把鸟鸣视为生命中理所当然的一部分,也就不多去理会它了。
今日再听到这声鸟鸣,竟已时隔多年了。时光飞逝,我早已从外婆家住到自己家,去年又从自己家搬到新家。曾几何时,我再也没听到过这种鸟鸣?
虽是每日闻其声,但我从未见其鸟,也许曾在小区的草坪上看到过,但因其过于普通而遗忘,亦或是不明其声发自其鸟,不能对号入座。那鸟也从未见过我,只是忙活于自己的事,它并不知道,那于它生命中平淡无常的叫唤:也许是对孩子的教育,也许是对伴侣捕食的不满,也许是无聊时哼的小调,竟成了我童年记忆的背景音乐。
模糊的记得,以前听到这鸟鸣时,我刚入小学,正对着拼音字母抓耳挠腮,坐在那张黄色的小桌前对着纸与笔,而思绪却早已飞到窗外,飞过那鸟声,想着楼下树林中的秘密基地,想着橘树上甘甜的果实,想着墙上巴着大小不一的蜗牛。而此分此秒,我的初中临近毕业,也是对着一道道题目抓耳挠腮,也是坐在一张桌前对着纸和笔,而思绪也早已飞到窗外,不同的是我再也没有那牵挂的事,只是守着一份宁静去倾听这熟悉而又陌生的鸟鸣。
不知不觉中,外婆也如这鸟鸣远去了。在鸟鸣在我耳畔整日萦绕时,我对它是多么漠视,认为它是理所当然的一部分,不那么在乎,甚至还有些心烦。而当它真正远去时,我又怀念了,我又悔过了,我又无奈了,但这有什么用呢,没有办法让看不到的鸟再鸣。我再无机会亲眼见到窗边的鸟了。
可今日,梦幻般的,我再次听到那声“咕咕,咕咕”这只鸟绝不可能是儿时那只鸟,但可能是曾在我窗边偶尔驻足的过客,甚而是它们的子孙。它的祖先曾在我耳边鸣叫,今日,它又在我的耳边鸣叫。这难道不是一段奇妙的邂逅吗?
可能在某个遥远的土地上,外婆转生为另一个生命,她又拥有了青春与时间,她又再次成长,工作,结婚,生子,再老去,又远去,如天际长远悠扬的一声鸟鸣,成为另一些人记忆中的一部分。
那么我又在谁的生命中留下了一线长鸣呢?
我仍看不见窗边那只小鸟,但这声鸟鸣我早已珍藏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