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的鹿蜀也嘶鸣起来，变得狂躁，即便勒紧缆绳也难以控制它们暴躁的情绪。

紧接着一声惨叫打破了森林的死寂。一名士兵应声倒地，长矛从身体正中间刺穿，蛇形再现。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猝不及防，周围的士兵被头顶上射下来的竹矛射死，一个个倒下。

  “护驾、护驾！”玉树拼命地喊着。

大王生性胆怯，却好面子，自尊心极强，有时难免会好大喜功，做一些力所不能及之事。可见此状况，大王想必也是始料未及吧，不禁面如土灰，惊慌失措，竟然失声叫出声来，最后连头盔也掉了。

就我所知，虽然他治国无术，甚至有些庸弱昏聩不识人，倒底他也不是乏善可陈之人。比如他温仁而爱下，勤恤民隐，不爱杀戮，专情善良……可若论他作为青丘国一国之君怎样——又是一个被帝王所毁的好人呐！当真是造化弄人！

终于，从榕树冠茂密的深处露出了凶手的容样来——羽翅人！

几十名羽翅人借助攀附在榕树主干的大气根，从高处飞速冲我们滑翔过来，手掷长矛。

  “放箭！放箭！”

大王他们也都变成了巨蛇的模样，身体无限膨胀。倒底是一国之主，本领是有些的。他一边甩动蛇尾将羽翅人甩开，一边吐着蛇信子，震动着身上的鳞片，那鳞片发出刺目的银光，照得来袭的羽翅人睁不开眼睛，蛇鳞震动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节奏感极强，闻此连自己都感觉腿脚酥软了，仿佛自己身体里的每块骨头都要跟着跳出来似的，眼前更是一片模糊，如同溺水时人在水下望着头顶的天空那种错觉——昏天暗地似的眩晕。再接着便止不住地俯身呕吐，不能起身，直到吐到连胆汁都出来方可罢休。那些羽翅人也是，他们已经无力振翅，双手捂着脑袋从半空中坠落下来，被士兵用刀剑捅死；再有强撑着继续战斗的，底下的青丘国士兵便趁机用弓弩射杀，嚎啕惨叫之声不绝于耳，虽将羽翅人杀退，却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还是让他们侥幸飞走了。剩下的地上的还活着的几个，大王吩咐要留活口带回去好生审问。

经此一役，每个人都心神惶惶。连玉树腿部也受伤了，跟在身边士兵也死了三成。

“还好，大王您……没有被……羽翅人伤到。”

“他们呀真是蠢货，就凭这么点家伙能要了寡人的命？未免也太不把寡人放在眼里了吧！遭此横祸，孤的心里不安呐！”大王沉默了一会儿命令道，“摆驾回去！”

“大王是要……原路回去，还是……过招水？”玉树捂着自己被已经被棉布包裹起来的大腿，疼痛难忍地问道。

“你这腿没事吧？”大王看着玉树受伤的腿关切道。它虽被包扎好了，但是鲜血却不断从下面殷出来，怵目惊心。

“大王尽管……做决定……就是了，不用管小的。中了一刀，这点痛……小的可以……忍着的。”

“崇刚和彪儿，也难为你们俩了，让你们见到了我们这里不该见到的脏东西。好在你们俩还好好的，不然我这个一国之君岂不是没有尽到地主之谊吗？只可惜那些死去的将士了。吩咐下面的人，叫他们收敛好将士们的尸体，他们也是为国尽忠，回去要好生安葬祭奠这些亡魂才是，必不使一个人沦为这里的孤魂野鬼。”大王戚然惭惧，对于死者后事都一一做到周到安置。

众人跪伏在地，齐声说道：“大王仁厚，民之大幸！”

“大王，崇刚哥他好像也受伤了。”尽管他扯着我的手不要我声张。

“玉树，待回去你给崇山侯用蛇含草药敷一下，这草不但治疗寒热邪气、痈疽癣疮奏效，就是这刀伤箭伤也十分拿手的。”

“多谢大王，不打紧的，都是一些皮肉轻伤而已。”

“玉树，你适才问孤，孤是觉得这要是过河的话势必要绕远了，前途也未可知。想必今日之事迟早会被有心之人探听到的，然若是原路返回，外面的那些人还指不定怎么打量孤呢？说是残兵败卒，知难而退。那孤的威信和声誉……”大王思量再三，最后他向三军喝道：“过河！全力围剿羽翅残兵！”

带着之前捕获的猎物，虽然不算太多，倒也不是空手而归，最重要的是剩下的人都安然无恙。可是每个人心中都冷飕飕的，压抑着不想说话。

“今天没有射获羬羊确实有点遗憾。但是不知其他人那里又怎样。”大王兴致寥落地说道。

  “大王安然则是大幸！”玉树说道。

  “今天的事情你们谁也不能说出一个字，若有者当心你们的脑袋。”

底下的人们早已无斗志，陆陆续续低声喏喏应道。

“大王要小心。我们这回当真是深入不毛之地了，小的想着，此地想必先王也应该很少涉足的。”

“父王英姿睿略，恢拓土疆，自然威震百蛮。先王未曾踏足的地方，做儿子的怎能践足，可是孩儿想对父王说声‘不’，以免您又说孩儿‘唯命是从，胆小如鼠’，孩儿要告诉父王的是，即便父王不敢踏足的地方，孩儿都敢于挑战，孩儿就是要让您的在天之灵，孩儿也是可以做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玉树，还愣着干什么！”

“大王三思啊，前面也好像不在秋狩明文规定的范围内。”玉树再三劝阻。

“睿略皇威远,英风帝业开。孤，又何尝不想做个有为的大王！”大王转身看着玉树，一脸不悦：“你怎么今天这样婆婆妈妈？难道你也和外面的那些人一样认为孤是个孱弱扶不起的君王吗？难道区区几个羽翅人孤还惧怕不成？笑话！这里没有外的别的大臣，孤就不妨把话撂在这里，今日孤就是要让那些诋毁孤的家伙好好见识下本大王的雄风，羽翅人能来几个就来几个，孤也是一一照杀。想来，若是父王看到的话一定对我刮目相看的。往前走就是了！哪儿来那么多的废话！”玉树见此，连声喏喏作罢。

骑着鹿蜀淌在招水里了。水之彻骨，连鹿蜀鼻子都不由得喷着粗气，河看着不深，真的下去后，竟然过了鹿蜀的脊背。鹿蜀、士兵伤口的血混到了水里，一时间漂红了河水。二十米宽的河水，过去也就算了，只是可怜这家伙了。

招水前方雾霭萦绕，看不清楚路途伸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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