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在阅览室抄《诗刊》中的《梦影》,抄到一半,管理员说:“下班了。”他连忙奋笔疾书——笔尖风驰电掣,笔迹龙飞凤舞。其他同学纷纷放下手上的书,然后离开。管理员熄了一半灯,此时,阅览室只剩下她和澎湃。澎湃走过去跟她说:“阿姨,可以让我抄完最后一点吗?”
“好啊。”
于是澎湃回到座位“快马加鞭”,匆匆抄完,然后匆匆离开。出门时他向那位阿姨致歉:“不好意思。”
“行了。”说完,她把另外一半灯也关了。
回到教室,一片沸腾。同学们像几个世纪没见似的,异常激动,个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澎湃刚坐好,上课铃就像一个无法忍受沸反盈天的嘈杂声的老师一样竭嘶底里地发起飙来:“停——!!!”
于是,声浪渐退,剩下几个厚颜无耻的小丑在继续肆无忌惮地表演。
直到班主任凶神恶煞地走进来,他们才噤若寒蝉。
澎湃长呼一口气,然后翻开《新编上下五千年》,认真地阅读起来。
班主任走过来,对着澎湃愤愤地问:“国权到哪儿去了?”
澎湃摇摇头,答:“不知道,没回来。”然后继续看书。
班主任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回到讲台。
过了一忽,语文老师走了进来,拿着几份试卷。他直接走到澎湃身边,探下身,轻轻地说:“阻你一点时间,帮我改改试卷好吗?”
“好啊。”澎湃微微笑,点点头。
“改好后,就记录得分人数。”
“像上次那样是吧?”
“是。”说完便悄悄离开。
澎湃叫前面一位女同学借了一支笔,然后为(9)班的同学改卷。
此时,国权回来了。坐在讲台上如包青天一样的班主任把他叫了过去。
被批评一顿后,国权灰溜溜地回到座位。
“还有书看吗?”国权问澎湃。
澎湃伸出正在阅读的《新编上下五千年》,耸耸肩。
国权无所事事,不知所措,一筹莫展,坐着发呆。
澎湃见他这么可怜,便从抽屉里拿出《历史唯物主义》递给他。
国权一看,瞪大眼睛,说:“哇,这么高深的书!我看不明的。”
澎湃只好把书放回抽屉。
他想起春荣今朝的话:“湃哥,你想做历史学家么?”
当时教室只有他们俩,春荣坐到澎湃前面问他看什么,当他看见《历史唯物主义》和《新编上下五千年》时,问了澎湃以上问题。
澎湃回答:“其实,凡是文科的,我都喜欢。”
澎湃不明白,为何身边的同学都说他看的书很高深?哲学是我们的必修课,为我们看问题办事情提供很大的帮助,而且它并非我们想象中那样难学。至于历史,它能告诉我们人类过去的种种,让我们知道我们是如何变化发展的,让我们从中获得政治、生存和发展的智慧。
改好语文试卷,他便带到教导处,将其放在语文老师的办公桌上。
野兽一归,教室又恢复原始森林的面貌。澎湃唏嘘不已。
大抵人的思想是随环境变化而变化的,除了意志坚定或修养较高者。譬如春荣,他在独处时纯洁如白兔,在狼群中却低俗如蛮夷。
又或者,一个人的思想总随爱人之思想变化而变化。譬如:春荣变得粗野,是因为小敏变得粗野。
爱上一个人后,你会爱屋及乌,包括他(她)的缺点;爱上一个人后,你会为他(她)改变一切,包括自己的缺点。甚至,你会为他(她)改变自己的性格和爱好。
澎湃百思不解这个命题: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他认为这是片面的。因为,有时,男人不好,女人也不爱。他认为,爱坏男人的女人一般是坏女人,爱好男人的女人一般是好女人。相应地,好男人爱好女人,坏男人爱坏女人。
恒久的爱情是建立在成熟的思想基础上的,它以两颗成熟的心的交流为起点,在互相了解和体贴中开出世间最美丽的花朵。真爱是永恒的,不永恒的爱不是真爱。
真正爱一个人,绝对不因时间的消逝而变淡,也不因空间的疏远而淡忘。时间无法冲淡痴汉的痴情。真爱之焱不会熄灭,它只会随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更加旺盛。
他认为,早恋是盲目的,除非双方都早熟,对爱情有了一定的正确认识。在学校,最容易发生恋爱。学校是爱种最容易发芽,爱苗最容易成长的地方。那里有充足的阳光、水分、甘露、肥料,以及适宜的气候,大学尤是。在校园里培育的爱情最纯洁,没有任何杂质。
缘分这东西,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恋爱的机遇。能够把握得住,你便会尝到幸福的滋味;若错过了,就是一种莫大的遗憾。
女人总是越长越美。青春期的女人最美最诱人。所以澎湃才这么讨厌美女同学——讨厌她们令他无法专心学习,让他备受性欲和情欲的双重煎熬。所以他才像《围城》里的董斜川一样,明知近视厉害而不戴眼镜,就是为了摆脱美色的诱惑。
晚修放学后,澎湃对达明说:“我要向你、沃文、必仰、必宏学习,学习一样——不想爱情,专心学习。”
达明笑道:“学我就惨了。”
“你起码没有这方面的心思。我是林黛玉与贾宝玉的mixsure,我有他们两个人的性格,所以,我很难不想爱情。只有排除杂念才能专心学习,也只有专心学习才能排除杂念。”
爱情像火,像雪,像雨,像雾。
冥冥中,总有那么一个人,在等着你,在向你招手。这个人就是你的伴侣,她将陪伴你走完这短暂而漫长的一生,跟你一起面对无数的风风雨雨。
这是他对爱情的总结。这是他在晚修时、临睡前的思考所得。
从今天起,儿女情长暂时放在一边吧,他有更值得他追求的东西——知识!
或者,书籍会成为他唯一的终生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