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时光

离开故乡已有27个年头,每次回乡,都要到湖边走走。早些年是去西坝口和巢湖闸以及东门码头一带转转,那里有年少上学时留下的青春印记。前些年转向湖滨大道、龟山湿地,那里能感受到一种开阔辽远的气场,适合人在旅途中的短暂调节,补充一下来自生命之源的能量。近几年,开始喜欢上碧桂园湖畔的宁静和安闲,尤其是晨曦时分,能享受到一份独处的自在,只与天地对话,无涉人事纷扰。那一刻,什么也不想,却又能在瞬间想过所有的过往,那份静谧的美好,让心安顿,让人不忍离去!

湖畔有一排稀疏布局的老柳,吊尔郎当地东倒西歪,站列不齐,像极了一群旧时的老兵油子,三五成群,勾肩搭背地横叉十五,目无组织纪律,眼空四海地放浪不羁,痞的很。

不知这群“痞子柳”是原先就在这湖畔安营扎寨,坐地分“脏”,还是后来闯荡江湖,移居此地?总之,这群“痞子柳”恰巧在空间上成就了美学定义:太规矩则无趣,太本分则失韵,太听话则无味。很可能是后来人为布局,匠心移植的,设计者很有慧心,明白审美心理上那份天然的错落欲求,从而成就了此间构成水墨画的基本元素。有时,匠心也胜自然。

中国山水画中极少有画光秃秃的荒山,总要弄些松柳啊,竹槐的,花花草草的在上面,东一株,西几棵,远虚近实地玩味自然。这湖畔的“痞子柳”就很值得玩味,不同的角度看去,可以组合成不同景致。起初没在意,后来溜达几圈,发现了妙处所在。原来这湖岸是弯的,就像外滩似的,如果把它拉直了,万国建筑群再美,也会大打折扣,失分许多。这湖畔美感的产生也是这个道理。

湖畔有一处高地,延伸至湖心渐渐变窄,像一枚楔子,钻进了岁月深处。一湾之下,有数棵“痞子柳”,几蓬失了魂的蒹葭,杂许些朽木,错乱在水边。水中有三只“腰子盆”,一叶孤舟,随意维系在老根上,静静地一动也不动。东坡有句:“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大艺术家讲出的话自然是经得起时光检验和艺术推敲的。这一湾的艺术小景便是如此,无论怎么看,都觉得有滋有味,妙趣有加。信步下到水边,透过疏影横斜的枝桠和蒹葭的缝隙,看那孤舟,犹似行在黄公望的《富春山居》中,袅袅依依,缠绝万有,整个心魄都入了化境。

离开湖畔,又要走进红尘,去那人、事、物、情、理的世界里张牙舞爪,四面突围,左右百度,不得安分。惟将这湖畔时光里一份享受好好珍藏,待到心烦意乱时,再反刍出来细细品咂,以慰情怀深处的一些苍凉。

人生岁月几春秋, 莫道苍凉怨我愁。 湖畔时光曾忆否? 还来就此话风流。

中国  .  巢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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