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高考

图片发自简书App

2010年6月的高考没有什么特别。考点就在本校,吃在食堂,住在宿舍,对我来说和平时月考没什么区别。只是在走向考场的路上,听到好像有考生晕倒的八卦,以及能看到有人扶着盐水瓶考试,考完后看到铁门外的一堆家长的事实,才明白这毕竟是高考。而我并没有任何亲人陪考,考完后爸爸会来接我这三年的行李回家。

父母并不是不重视我的高考,而是在他们看来,这次考试并没有需要他们的地方。我一向独立惯了,平时学习也很自觉,反而是他们常常提醒我别老把自己关在房里看书,多出去找朋友玩玩。印象中爸爸来过三次我的高中学校,一次是刚开学陪我交学费安置宿舍;一次特地抽空来学校提醒我注意安全,这段时间外面很乱,别出校门;最后一次就是高考后帮我打包行李回家。许是次数少吧,每一次的情形现在想起来依然历久弥新。

(一)

高一开学那天,我推着行李箱,爸爸扛着行李袋,两人一起坐了最早的班车赶去学校,担心天热人多难排队,所以想早点去缴费报道。但是当我们到学校时,已经是人声鼎沸了。基本上由一两个家长领着一个学生的小单元站在学校各种角落里,商量着下一步先去哪里。我们按着新生指引,先去班主任那里报道,然后去财务处排队交费,最后把行李搬到宿舍。一套流程下来已经接近中午了,人也晒得汗流浃背,直拿手掌当蒲扇扇风。

我躺在刚铺好的床上累得不想动弹,和新认识的室友聊班上的男生女生,不亦乐乎。过了一阵,爸爸把我招呼到一旁,把剩下的钱都塞到我手里,说自己还有事要先回去。我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问他,那我怎么办?他说,你就和朋友一起行动,她们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有事就去公共电话亭打电话。

我“哦”了一声,虽然平时和爸爸不太亲近,可是他突然要走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总觉得像少了点什么。他不让送,我趴在宿舍阳台边上看他出了楼梯口的背影,显得瘦小极了。新衬衫虽然整洁,但被风一吹鼓起来的后背和衣袖,似乎在告诉我,他正在老去。我默默算了一下爸爸的年岁,已近50了。

(二)

第二次他来我学校,不记得具体日期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是刚放完月假不久。我正在上课,突然被身后同学一拍,说外面说有人找。我偷偷弯腰溜出去,心里嘀咕会是什么人找我。乍一看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谁知他说最近看新闻,听说我们学校附近出了几次事故,很不放心,妈妈也催他来学校告诉我,这段时间没事的话最好不要出校门。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还详细描写了事故的惨状,好像亲眼见过一样。

我心里不以为然,学校老师早就告诫过我们了,再说现在上着课,要是被老师发现了还不得挨批。所以我一直点头敷衍,眼神喵着四周。然而那一次的爸爸话格外多,直到下课了,我怕被同学看见起哄,催他快走。他把手里的零食袋交给我,说那我走了,身影一转,就消失在学生潮中不见了踪影。袋子里装的,都是我平时爱吃的。当时觉得父母大惊小怪,现在想来,怕是听到了什么流言,着急担心才会匆忙赶到学校来吧……

(三)

第三次来学校已是高考结束后了,才考完大家都很兴奋,一边收拾三年的细软,一边商量着晚上去哪里嗨。我还没收完,爸爸就来宿舍了,他说楼下很多同学在卖书,才三四毛钱一斤,也太便宜了吧?我一笑置之,现在考完了,书还有什么用,听说有的人还立马把书撕了呢。他有些难以置信,但也没想到我的资料书这么多,根本就不能全搬回去,所以只得提了一袋书下去卖。他一直在和收书的人讲价钱,说我们花了几千块钱买书,现在不能卖这么便宜吧!收废品的人眉眼带笑,说他们也没办法,行情是这样。你要舍不得卖,就扛回去,后面还一堆人等着。最后也就卖了个车费钱。

收拾完后,我犹犹豫豫不肯马上回家,说同学们安排了活动,晚上要过去,全班同学都要参加的。谁知他大喊一声,不去,你妈在家做了饭等着呢!拿起扁担,一头行李箱,一头大袋子,挑起就走。我两手空空,钱包也在里面,无奈只得和室友道别,一步三回头离开了宿舍。他在前头走得飞快,那一箱子书少说也近百斤吧,还有两床被子,一大袋生活用品,他挑起来却好像很轻松。我说我来拿其中一个,他却说要保持两边平衡,免得更累。从宿舍到坐车的地方,近二十分钟的路程,那天走的好像很快,他偶尔换下肩膀。我在后头看着他的背影,感叹自己的高中就这样结束了,感叹爸爸的力气居然这么大,想起校园生活一幕幕鲜活的场景,想起妈妈曾说他以前在生产队的事,百感交集,眼光模糊。我想这一幕我一定永生难忘,果然今天还记忆犹新。

这就是关于那一年高考的所有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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