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传记】 朱祁镇(22)

南宫是一座弃置已久的宫殿,许久没有人来修缮,由于已经多时不曾住人,这里的一切显得破败,整个宫殿之内只有一个老妪,负责这里的清洁,除了她竟然没有一丝活物,由于经久没有人修,整个宫殿显得幽闭清静,在夜晚还可以听到老鼠号角的声音,也许是听惯了塞外嚎鸣的胡笳,突然回到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宁静的一切让他颇不习惯,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的磨折,他已经养成了随遇而安的品性,不在为外界的一切可以改变。

京城是个梦乡,做了许久,本以为梦醒之后,可以畅快地活一回,没想到梦醒之后,一切没有变化,在瓦剌是在敌人手里囚禁,回来是给自己人囚禁,没什么不同,甚至环境更不如从前。住进南宫之后,按照新皇帝的诏命,又过来一批负责差役的婢女太监等仆人,除此之外,断绝一切外界联系。我待在南宫之内,甚至不敢想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没有办法获悉外界的动向,这就是我当下的处境,但是只要我还活着就好,我的内心里一直祈祷着,南宫的宫门因为我的到来也变得大变样了,没过多久 ,这里来的伺候我 的女仆们和太监都被调走了,南宫的宫门被放成一个很小的孔,只够放进来一个饭盒的空间,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外界开口。我在这里的一切,其实我已经早有预知了,因为我待在那个位置上过,我知道权力可以改变人,包括性格。

所以对于目前所发生的一切,我早有心理准备,不过是没想到他做的这么快,这么决绝,以至于我怀疑这究竟还是不是我所认识的朱祁钰。不过,说实在的, 没有他的话,我不可能平安归来,我不可能看到完整的大明江山,他是社稷的功臣,扶安危于累卵。我心里默念着一切的他的好话,可是每每我都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因为这一切反差的太明显,我是个祸国映民的皇帝,而他是个戡平内乱,救世有功的帝王。现在他坐在帝位之上,自然怕我会回来夺,这很正常。历史从来如此,可是我还是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抱有深深的怀疑,毕竟历史究竟是历史,可是人是有感情的,毕竟那些瓦剌人都可以对我以礼相待,而现在我在自己的家里,却不能自由自在的生活。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悲剧呀,可是我能改变什么,历史的轨迹已经扫过去了,我就是过去式,而历史从来不会等待一个人,一个失败的人。尽管我内心里面扔然渴望自己可以有机会再次站在历史舞台上,一扫往日屈辱,可这毕竟就是个幻想,我于是又暗自安慰自己,我的儿子不还是太子吗?他将来继位之后,一定会给我正名立位的。

南宫之内的我,只能通过这些幻想,来填补生活的虚空,但是南宫之外,我的妻儿的处境,也日益严峻了。先是我的儿子,因为宫中众多的禁规,一再被打压。发展到后来,朱祁钰竟然动了废太子,立自己的儿子的念头,这样的想法一上来,他就立即开始实施了,不过不久之后,他策动大臣谋求得太子之位,很快就又悬空了,因为小太子朱见济早夭,不到四岁就死了。这让他一度很愤怒,也备受打击。而经历过废立太子劫难的儿子,却因为受了惊吓,从此得了口吃的毛病,很久都不见好,不过这还算好的,毕竟儿子没有受到什么别的伤害。而我的皇后钱氏,则不同了,自从得知我平安归来,自是喜不自禁,可是听说了新皇帝囚禁了我之后,亲自下跪请皇帝网开一面,放我出来回到她身边,或者自己回到我身边,跟我一起受苦,可是新皇帝什么也没有答复,就摆手走开了。

之后的日子里面,每当有女仆送饭的时候,她就偷偷叫人给稍个东西,有时候是一句话,有时候是别的什么。总之,总是免不了的,可是自从新太子死后,朱祁钰也不再提立太子之事,群臣害怕朱祁钰迁怒于己,也不再提议这件事。但是朱祁钰变得越来越暴躁,越来越多疑,越来越刻薄,本来一日三餐,后来变成了一日两餐,再到后来,干脆减顿,变成一顿饭。钱氏常常关注这里,因而对这边的一切都很熟悉,她得知这一情况,心急如焚,白天食不甘味,晚上夜夜难眠。由于她之前求过情,所以朱祁钰对她有所防备,随着疑心加重,她的日子也一天天不好过了,她的宫门也被封锁了,不能出门,她只能让贴身丫鬟给送东西出去,多是些自己晚上做的些小物件,送到宫外集市上去换些银两,然后用来贿赂那个送饭的女奴,期她多给口饭菜,多递件衣服。钱氏的心病终究难以抑制,她日夜啼哭,以泪洗面,终究哭瞎了双眼,花容月貌变得憔悴不堪。

这一切是我所谓未能料及的,因为我终究是什么也做不了主的废物。皇帝的猜忌,让我的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走的无比艰难,我甚至在思考我究竟应该怎么个死法,因为我看着这高高的宫墙,我能想到我有生之年或许就这样了吧,我才二十多岁,可是我已经很清楚自己将要走的多么凄凉。可是,事情终究有个转机,那个转机出现在我待在南宫之内的第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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