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本想给你们每个人打电话。可是不知该说什么,又怕无语间无端生出了尴尬,就只好作罢了。今天是你们的节日,愿你们桃李芬芳,也愿你们身体健康。仔细想想这二者仿佛是相互矛盾的,可我贪心,实在不愿鱼与熊掌取其一,或者说我不知道这二者对于你们来说孰为熊掌孰为鱼,那就请将我的祝福权且全部收下吧。
读了21年书,得到过几十位老师的教导。你们互不相识,却共同教化了我,你们对知识、对生活、对世界的认知相互融合,共同渗透,成为了我看世界,做事情的准则。我如一颗顽石,经过了你们每个人的琢磨,成了现在的形状。
小学一年级时候的邢师,是个二十来岁的大姑娘,穿着当时最时髦的喇叭裤,头发长长的垂下来,又黑又直。课间我们都会坐在地上玩“丢手绢”,上课铃一响争先恐后往教室冲,她把我们“拦”在门口,挨个把大家身上的尘土拍打干净,几个调皮的男生故意做出被打疼了龇牙咧嘴的表情,惹得大家好一通笑。
小学三年级以后教我们的是赵师,语速快得有点像“冲锋枪”,数学课讲得生动又利索。我在数学课上偷偷摸摸看童话书,被她发现了,她竟说:“喜欢看书是好事,但千万别耽误了听课。”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特别感激她,没有没收这本我从回收废旧书籍报纸的邻居那“淘”来的心爱读物。
读初中的时候开始对“班主任”这个称谓有了概念。当时张师是我们的班主任,一个身材魁梧又敦实的中年人。本来是学历史的,辗转教了数学,我们班没有语文老师,他又给我们代语文课。读初中的时候,我眼睛开始近视,一副眼镜戴了很久,光换镜片,镜架一直凑合着,终于有一天,数学课上镜架突然断裂了,镜片也掉了下来……他拿着断开的镜架凑在灯前用一个小焊具做修补工作,将铝丝烧化滴在断裂处,企图将两端粘起来,试了多次都焊不好。他说你先将就着上晚自习,明天早上我一定给你焊好。第二天他把眼镜递给我,焊具果然没起作用,他用细细的铜丝将断裂处绑了起来,既牢固又看不出修补的痕迹,至于他在灯下对着这副眼镜残骸做了多少“起死回生”的抢救工作,我却无从得知了。
高中文理科分班后,卫师就是我的班主任了。提起他我总会红了眼眶。刚转到他的班里我就得了重感冒,那时候经济条件差,交通也差,他骑着摩托车载我去医院看病,诊疗和药费总过花了30元。回来学校后我几次要将钱给他,他都拒收。最后实在没办法,我将钱扔在他办公桌上转头就跑,结果当天的晚自习他给我们开班会,第一句话就是“不懂接受别人关心与帮助的人,或许也学不会如何去关心帮助别人。”高三快要高考了,大家压力都很大,卫师显得比我们还着急。他怕我们在学校食堂吃大锅饭,营养不够,把自己家新买的电磁炉拿到办公室早起为我们煮鸡蛋、热牛奶,晚自习后为我们煎烤肠、煮泡面。我当时想一定要考个好成绩给自己争气也给老师争气。
大学时候印象最深的老师却是给我代课最少的雷师。当时他教我们最抽象的“文学理论”,也是他让我下定了考研的决心。记得当时考研知识里不懂的内容我们都会编辑短信发给他,让他上课时给我们讲,他都特别放在心上。后来研究生复试,得知被拟录取后,他给我打电话“试考完了,就放松玩两天,我给你汇点钱过去。”语气竟与我的父亲别无二致,瞬间泪崩。
研究生阶段的刘师,是个自带主角光环的教授,每年研究生考试几乎所有考生都会选择要拜在他门下,他只能选几个来带,那些被他选中的如我之类定是欢欣鼓舞,而没被他选上的只能悻悻然作罢,转投别门。刘师是个“茶痴”每次去看他总能讨到好茶吃。刘师也是个真性情的人,那次在校园里远远看见他,穿着布鞋提一个布兜一边嚼着面包,一边脚下生风赶路,把教授的偶像包袱丢到了九霄云外。有一次开学术交流会议,刘师西装笔挺做发言,才突然发觉他应该是带过我的最帅的老师。
在这个属于你们节日的日子里,我翻着平凹老师的书,想起了你们—那些教会我知识,教育我成长的人,有一些或许我们以后再见的机会都很小,可此刻你们的身影却如此清晰。发生在课堂的好多细节都恍若昨日。前段时间雷师来我工作的城市开会,我邀他一起吃饭,他竟在电话那头说:“我老了许多,有点不好意思见你们了,我还是愿意你们记着那时的雷老师。”他的话让我感慨良多。其实,我也不愿回头,怕看见你们生出的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