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头发”去哪了?
人的成长应该是在一个个白天黑夜里慢慢完成的,只是这种润物细无声的变化常常被我们忽略。
仿佛在一夜之间,我们就从孩提时代到了中年和老年。
这就是时间的可怕之处,悄无声息地消失,就在你无意关注墙上的钟摆和案头的日历时,你能抓住的时光越来越少。
那天整理旧书,从一个册子里翻出一张照片,是参加高考之前的我的照片。
那应该是上世纪末的1994年左右,二十多年前。
端详照片上那时的自己:淳朴的衣着,不羁又有些羞涩的眸子,年轻的脸庞……最关键,居然,有乌黑浓密的头发。
这样的头发离开我很多年了。
现在的自己,头发稀疏,前半部分甚至绝顶,发黄,一副影响不良的样子。
每每看到照片或者录像里的自己,那头顶都让我感觉到悲哀,仿佛看到一个郁郁寡欢的中年大叔。
黑头发,去哪里了?
记得上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大约是受到招贴画上小虎队、小马哥还是什么明星的影响,我的几个同学热衷洗头发,用小袋子的飘柔或者海飞丝,每天洗几次头,最惬意的就是,洗完头之后,等长长的头发干了,梳成三七开,让头发一部分散落在前额,甚至挡住眼睛,和人说话时,一定要潇洒地甩一下头发,那个样子能迷死一大批女生,当然,如果嘴巴里叼上一根牙签就更洒脱了。
那黑色是在时光的流里稀释了吗?是被岁月的风霜染白的吗?就像那浓密的蓝藻被风一吹,散开了,最后只留下几根摇曳的水草。
那黑色是在日子的消磨和工作的消耗里淡去了吗?那每天起床枕巾上大把大把的,是掉落的头发,也是年轻时候的锐气。
年轻的时候,我们很少会取想象自己衰老的样子,就好像会一直年轻下去。偶尔故作深沉的叹息,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假装,在那些掩饰里,我们开始老去。
彩虹因为是弧形,也叫彩虹桥,有沟通的意思。这让我想到了此刻正在伊犁各地抗洪抢险的人们,那些守护在“伊犁之门”的果子沟交警和公路养护人员,那些分散在每一个乡村的住村访惠聚队员们,那些基层干部们……他们一定心里有彩虹,才这样不畏艰辛,打通了山路,也联通了百姓与政府,百姓与干部,甚至陌生人之间的情感。
我也想到了毕业季里那些不断参加考试,不断投送简历,求职要求不断跌破心理诉求的大学生们,在他们和用人单位之间,或许也需要一道彩虹,也许是媒体,也许是某个中介机构,甚至就是熟人一句提醒的话语,这些善意的、具体的帮助可能才会联起他们和美好的七色人生的通途。
年老的时候,我们却常会怀念年轻时候的自己,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对着照片中的自己,会有感怀,会有唏嘘。
听说现在的影视圈,流行以靳东和吴秀波为代表的“老干部”和“大叔”,成熟的做派,儒雅的风度,温和圆润,灰白的头发,只是,那总归是电视里的,是故事里的。
而以孟非和乐嘉为代表的“光头”,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
在我们身边,大多数的人还是希望自己年轻,不想皱纹太早爬上额头,希望那些热血的、激情的、有声有色的日子留得更长久。
这两年,有一首歌曲被人们传唱,《时间都去哪儿了?》,是呀,时间都去哪了?我们念念不忘的过往是怎样一步一步成为远景的?我们以为可以守望终生的朋友是怎样走散在人潮人海中的?
每当看到现在的年轻人顶着一头黄发、红发、亚麻发的时候,我嘴上会说好看,心里其实想说,珍惜黑头发,那代表着美好的时光。
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几乎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小芳”,梦里都会有“两只辫子粗又长”,那是属于我们纯真年代的图腾。
当中年的头顶日益荒芜,当发际日益退缩,当照相时候必须45度仰望才能规避很多尴尬,当“谢顶”“绝顶”必须要依靠“地方支援中央”,我们就要坦诚而伤感地体悟:我们老了。
身体的衰老,是从隆起的腹部开始的,是从上楼时的大喘气开始的,是从体检单上的箭头开始的,是从模糊的视力开始的……
更是从那一根根掉落的黑头发开始的,细微,缓慢,却不会逆转。
蔡立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