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轮的故事||流年岁月中的守候

[文字家园]年轮的故事征文大赛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这曾经是一名女教师辞职的理由,茹红常常感叹: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有这种豪气,可以背着包,到外面的大千世界去看一看。可是她知道,这个愿望她实现不了,她眼前的天地只有一望无际的田野和小菜园,以及院子里那“咕咕”乱叫的小鸡,也许是陪伴她最好的伙伴。

茹红也许是最应该抱怨命运不公的那个人,可是她现在却懒得想那么多,命运既然给安排了这样的人生,那就坚定地这样过下去吧!最起码我现在有孩子、有丈夫,生活还不错,这在过去很难实现的事情,现在应该感觉幸福才是。至于别的奢望,就不要放在心上了,踏踏实地才是真的。

到快吃中饭的时候了,茹红那长得只有1米5几的娘正坐在灶堂下,专心向里面放着柴火。火光照着她那双黯淡无神的眼睛和灰白的头发,她嘴里唧唧咕咕不知在说着什么。而她那长得人高马大的弟弟从外面窜过来,手里拿着碗,嘴里含糊不清地要吃饭。

茹红挥着锅铲,对他说:“等一会儿饭好了,我就盛给你吃。”弟弟嬉笑着,坐在桌子前,两眼巴巴地看着锅里。茹红又好气又好笑,不由得加快了动作。不一会儿,铁锅里冒出了香味,那是饭菜好了的味道,一碗青菜烧肉顺利完成,茹红还炒了韭菜鸡蛋。

她连忙拿起碗,帮她的傻弟弟盛了一大碗,然后又招呼妈妈站起来坐到桌子前。两个人捧着饭碗吃得心满意足,这种永远如孩童般单纯的欢乐是茹红看惯了的。她想清醒的世界有那么多的争斗与纠结,这样简简单单也挺好。

吃过饭收拾完碗筷,茹红招呼妈妈和弟弟到房间里去休息一会儿,她信步走到院子里,花坛里一大丛的月季花,开得那么鲜艳。看着这株花,茹红不仅想起了哥哥小康的身影,这花就是他们兄妹俩共同栽植的,花还在,可是哥哥……要是他还在该多好呀,我可以把家里的事情和他说说,在娘家也不至于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可是哥哥在哪儿呢?他也许早就到天堂里了吧!他终于脱离这个家庭,快快乐乐地生活了,不知不觉一滴清冷的泪滑落下来。

茹红想起,小康当时从家门走出去的身影,他的步伐是那么的坚决,仿佛要永远摆脱这个让他痛苦的家庭。他要去海轮工作,要在广阔的天地里遨游,他甚至没有回头看身后的亲人们一眼。

小康大概出去三年以后他回来,像变了一个人,显得意气风发,仿佛这个家庭给他的伤害在外面终于得到了弥补。小康梳着大背头 ,穿着一身深蓝的西装,显得那么英俊帅气,那一刻茹红为哥哥感到骄傲,瞧他的哥哥多神气呀!

那是小康在家里度过的最欢乐祥和的春节,也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个春节。有谁想到呢,正值青春年华的哥哥,竟然在一次海上运输中不慎落水,被抬回家时已经是一具毫无知觉的尸体了,那一刻茹红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她那一起长大、唯一可以说话的哥哥,就这样没了,在这个破败不堪的家庭里,唯一的指望也没了。

那一瞬间,茹红看见父亲仿佛被抽了筋一样,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这个饱经沧桑的汉子,对生活都失去了希望。家里唯一健康的儿子,就这样没了,以后这个家庭该谁撑起来?而他那永远处于混沌状态的老婆和小儿子虽然搞不清众人为什么那么伤心,但他们看周围人都哭了,他们两人也哭了起来,蓬头垢面的脸上黑乎乎的泪水鼻涕一把抓,让人看着又伤心又好笑。

从那以后父亲就再也没有笑过,这个家庭充满了压抑的气氛。茹红书也不读了,在家帮忙做点家事 ,把这个家勉强地撑下去。

想想父亲真不容易,年轻时候因为是地主成分,即使一表人才也找不到老婆,后来就找了疯疯癫癫的母亲,心中的苦楚不言而喻。好在老天保佑,开始生的两个儿女都很正常,眼睛大大的,给了他许多安慰。最后生出来一个小儿子,和他妈妈一样,就知道傻笑。以前有老母亲做事带着这两个混沌的人,渐渐地也能做点家事。老母亲去世以后,全是茹红在照顾着妈妈和弟弟。

常年的孤寂难耐,父亲和村上一个寡妇好起来了,经常帮寡妇做事。农忙的时候,自己家的田不做,去帮那个寡妇干活。茹红着急和父亲吵架,父亲说:“我这一生太苦了,守着疯女人过到现在 ,我也要过过和正常女人生活的滋味。”茹红无奈,只能背地里叹息。就这样,他和寡妇好了四五个年头,直到他去世为止。父亲终于和小康团聚去了,不知小康会怎么评价父亲的作为。

茹红在这空落落的小院里倍感疲惫,她已经老大不小了,二十八岁的年华,别的姑娘早就嫁人生子了。茹红长得还是挺美的,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和白皮肤,只可惜她这样的家庭有谁愿意能娶她呢。说亲的人给她介绍了几个男孩,人家一看她家这种现状都被吓跑了,不知不觉茹红就29岁了。

这一年她认识了邻村的一个小伙子赵强,赵强也是一个苦命人,从小妈妈就去世了,是奶奶把他带大的,从小吃了好多苦,现在镇上做卤菜生意。他还有一手好厨艺,偶尔做做村上的红白喜事,带着照顾家里的老人。

他和茹红认识以后,看见她纤瘦的身体杠起这个家,心里对她充满了怜惜。他经常帮茹红做事,还凭借他的好厨艺,让茹红尝到了香喷喷的饭菜。他对茹红说:“我们同病相怜,我家的老人身体也不好,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再大的困难两个人一起承担怕什么呢?日子总归是要越过越好的。”茹红白皙的脸上飞起了两朵红云:“你要想明白了,你娶了我以后,就等于养了家里的三个人,他们生活不能完全自理,需要我照顾,你行吗?”

赵强说:“我想清楚了,既然我们结婚,肯定要照顾你的母亲和弟弟。反正我们还年轻,我不怕吃苦,没啥可担忧的。”

就这样茹红和赵强结婚了,他们新家离这儿不远,隔三差五茹红就回来,帮助母亲和弟弟干活,平时他们两个人简单做一点儿饭还是可以的。村上是空落落的,只剩下老弱病残了,大家走出去打工,一大半人都在外面发展了。

茹红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这个县呢!她多想出去走走看看呀,可是家里有老母亲和弟弟,她能走到哪去呢?赵强真是一个说到做到的男人,他又做厨师又卖卤菜,茹红承担家里家务和照顾老人的事务,两个人整天忙忙碌碌,生了孩子以后更是闲不下来。

在他们的精心照顾下,妈妈和弟弟都显得挺干净利索的,两个人无忧无虑的样子,也感染着茹红,她心想:只要能看见他们的笑容,我还奢求什么呢?这不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吗?

村上的人知道赵强是一个靠得住的男人,大家都很信任他,家里有什么红白喜事都要找他帮忙,他们的收入一年年递增,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茹红还把家里的老宅子翻盖了一下,让母亲和弟弟住得舒坦一点。自己家也砌上了新的楼房。

茹红有时想想命运对她也是不薄的,没有给她一个好的出生,却给了她一个靠得住的男人、一个健康的孩子,她拥有正常的思维,这样就够了,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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