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女友家串门,赶上女友正在陪儿子大宝做手工。对亲子互动一向感兴趣的我,就让女友继续,我在旁边无声地观察。看了一会,我就发现,大宝其实对手工并不是太感兴趣,但女友很坚持。她反复鼓励大宝:“来,你行的,妈妈相信你。”“妈妈相信你一定可以的。”“你是很棒的孩子,一定能够做好这个手工的。”但我看得出,这个手工显然既不是大宝的兴趣,同时也确实有点超出大宝的能力。因为和女友关系特别熟悉,我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些大宝的。大宝是一个内向、少言、动作偏慢的孩子,但他情感丰富,心地淳朴,对数字、逻辑敏感。我相信相对于做手工,他或许更喜欢一个人去阅读、或者是去玩数字棋。但女友相信,手工可以锻炼他的空间能力和发展他的想象力,更重要的是培养他的动手能力。因为,她也看出来了,孩子的动手能力有点弱。她相信只要她和孩子一起努力就能够把大宝培养成一个全面发展的孩子。
这让我想到了很多。几乎每一个妈妈对自己的孩子都有所期待,这是人之常情。很多的时候这份期待会带给父母无限的动力和憧憬,同时也会让我们对孩子的未来充满希望和信心。但有些时候,如果这份期待不是基于对孩子本性的了解,而只是妈妈一厢情愿的自我愿望,我就往往会对这种期待表示担心。因为这个浓郁、热烈的期待很有可能会遮蔽了妈妈的双眼,使她看不见孩子真实的自己,和孩子真实的自然的天性。这时,妈妈的期待往往可能仅仅表达了妈妈自己的愿望,甚至只是妈妈自己焦虑的投射。因为有些时候,我们会把自己人生未曾完成的愿望、未曾治愈的创伤,以爱的名义传递给我们的孩子。而这种时候我们对孩子将来成长为什么样的热切期待就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反而有可能成为一种对孩子的控制,甚至会给孩子带来伤害。
我清晰地记得在儿子小的时候。有一次我和一位教心理学的老师聊天。我告诉老师自从听了她的课我进步了很多。我说,在孩子做不好的时候,我不再一味地去指责我的孩子,批评我的孩子,而是更多地去鼓励我的孩子。我会给孩子说没关系,妈妈相信你会做得很好。那个老师笑了。她笑着对我说:你这样说,不觉得会给孩子带来很大的压力吗?我真的很心疼你的儿子。你想想看,当你这样说的时候,其实你真正表达的是,孩子,你必须做好。我不接受你做不好。那个老师笑着对我说你这样想一下那个孩子所承受的压力,他为了妈妈的信任,就必须把事情做好,他就不能接受自己做不好,因为妈妈只相信一个结果:做好。我震惊。是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语言如此直白地表达了我的期待,那就是:孩子,你必须按照我的期待发展,你必须是成功的、优秀的。我不能接受你做不好,不能接受你不成功。
自从和这位老师谈话之后,我开始认真地去反思在亲子关系中父母的期待对孩子的影响。我才发现,有些时候成人的期待,是如此的武断和傲慢,我们依着自己的意愿而规定了孩子的未来,在这里面我们往往更在意的是我希望孩子如何,而不容易看见孩子真正的自己。
但是,事实是,没有一个人有权利或者说有能力去规划甚至决定另一个人的未来,哪怕这个人是另一个人的父母。这种基于父母自己需要和意愿的期待,对一个孩子来说,其实就是一种控制,它除了显现出一个成人的傲慢和武断外,对孩子的成长并不具有更多的意义和价值!
放下期待,才是父母真正看见孩子真实自己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