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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门的石头轰隆被推翻
踏进一双高帮雨靴
梦里惊醒的猪
最先看到陌生的面孔上
一双布满杀机的眼睛
正是腊月末的一个好天气
明晃晃的日头逼得黑暗无处藏身
猪困难地拱起身
哼唧两声
它发现来人的嘴唇开启
森白的牙齿吐放寒光
隐在后面的主家开始呼唤
熟悉的声音饱含亲切与温暖
猪愣怔一下，举起头
不眨眼的来人乘机出手
血洗净的铁挠钩快如闪电
直奔下嗓
准确无误
是屠夫
猪回过神，为时已晚
一种钻心的痛
仿佛能将它整个儿提起
屠夫用力往圈外拖
外面准不是自由的地方
外面准没有舒适和安全
三百多天的囚禁
猪已难舍这方寸的污秽之地
它挣扎着，死命地哀求
主家却在它的后臀猛踹一脚
原来罪恶预谋已久
愚蠢的猪伤心至极
想起平日里主家伪装的善良
受骗的屈辱顷刻间化作愤怒
它不停地谩骂、控诉
无常的背后
撒下一路干嚎
谁也不回同情这头笨货
围观的嘴角淌满口水
在一辆倒扣的木车上
几个壮汉帮忙把猪掀翻
屠夫一手拧死猪的耳朵
一手从背后抻出尖刀
用牙叼紧
主家殷勤地端过接血的脸盆
盆里的食盐白花花地刺目
猪的叫声一阵子嘹亮
一阵子微弱
猪的腿筋一会儿绷直
一会儿松弛
当屠夫刮净喉咙部位的毛鬃
大铁锅里的水花朵般绽放
腥气开始四下里弥漫
恐怖的气氛压倒了一切
为一根肉肠疯咬的狗们
突然安静下来
有一个胆小的孩子
紧张地闭上了眼
屠夫把刀对准自己的心窝
这绝佳的角度仅他一人明白
猪的最后的振作
撕破了嗓子
进入又稳又狠
带出干净利索
紫红的血咕嘟咕嘟喷涌
溅了屠夫两裤腿
内行的人无不叹服
鼓着腮帮子吹气
挽起袖子开膛
接下来的程序
驾轻就熟
当屠夫蘸着唾液数完酬金
身首两半的猪已装入笼筐
日子走到年跟底下
总有喜庆的爆竹在天空炸响
总有破碎的纸屑纷纷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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