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碱滩,茅草屋,一年到头起盐霜。”我的老家地处苏北平原,以前叫“黄毛灶”。因为这里是曾经的黄海滩涂,盐碱地,茅草丛生,“黄茅灶”因此而得名。
打我记事起,老家地势低洼,水网密布,庄上的茅草屋择高处建,散落分布。家前屋后,要么是水塘,要么是草田,至于庄稼地,那还得走很远。庄户人给那些地块起的名字真有意思,“十八亩”“大新荒天”“小新荒田”等等。
旱一年,涝一年,家家户户怕过年。在那靠天吃饭的年代,庄户人一年忙到头,就盼着年底分红,结果却等来个“透支户”。过年怎么过?靠吃“救济粮”。
为了改变这靠天吃饭的落后局面,某年冬天,家乡来了好多民工,开挖了江界河,从此,洪水可以泄入大海,庄户人也有了农庄线——沿河而筑,朝阳而居。
江界河具体哪年开挖,我说不清楚。但是民工在我家屋后开挖土灶,用大锅煮胡萝卜饭;老太背着我爬上爬下,走过河坡台阶;民工接换泥担,相互鼓劲打号子的热闹场景,至今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由于江界河开挖前,我们属于老万盈三队,所以我们要到三队与二队搭界(交界)的务农小学去念书,每天往返两趟过河(中午回家吃饭),最是家人担心的环节。
刚开始,生产队安排了专人摆渡,用竹篙撑船。河边建了一个小屋,我们叫“船蓬”,如果在船蓬这一边,叫一声便上船;如果在对岸,则大声喊叫“过—河—!”然后艄公就来了。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也许是过河的人少了,生产队里也不安排专人在河边摆渡了。但是,那条水泥船还在,船两头各系上一根粗麻绳,拴在岸边的木桩上,船在河里漂着,谁来了就自渡。
家里人担心归担心,但无法像现在这样接送,全方位保护。因为大人是要到生产队里去上工,相当于现在的上班打卡,哪里舍得丢工分来送娃上学?
我小学五年,三年在务农小学,后两年在天池小学,都是这样早中晚拉船度过的。其间,有家人请邻家大哥哥大姐姐带领着的,也有老太专门护送着的。总之,我的小学就是在拉渡船撑渡船中度过的。江界河留给我的记忆不仅仅是一条天堑,而且是一串快乐童年的记忆。
快乐的记忆总是连绵不绝的,譬如童年在老江界河里塌鱼。原先在江界河开挖前,就有一条江界河,村里人叫“老江界”。老江界跟江界河平行,在我家老屋前约100米,那里也有童年无穷的乐趣。
每逢下雨,村民们在河上筑坝拦水,形成落差,在坝上摊来竹帘子,其实就是用干芦柴编排而成的帘子,水从帘子的缝隙中流淌,哗哗作响,那些趁着大水上溯“到此一游”的鱼儿,顺水上了帘子,鱼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束手就擒了。
如今,我离开老家好多年了,经常想起江界河,还有给了我无限温暖的父老乡亲,想起家乡的巨变,心中总是充满了感激和向往!
江界河,我的母亲河!感谢你的哺育,我的家乡因你而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