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啊命运,你总是那样的扑朔迷离,变幻莫测。谁知道明天的明天会发生什么呢?意外和成功哪个会先到?今天的太阳是否比昨天的太阳更有热量?我们都在命运的横轴上缓行,微弱的太阳之光每天都同步的陪着我们亦步亦趋,它从没有提前,也决不会滞后。不是我们把时间锁在了钟表里,而是钟表在替我们记录时间,记录历史,记录人类文明的踪迹。
对于这些大道理,路晓轩是清楚的,甚至比别人领悟的更加深刻。深刻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一一败在了世俗的金钱之下。如果说这个世界是谁的魅力最大,恐怕非钱莫属了。
“感慨归感慨,但生活也还得继续”。有时候,实在心烦的时候,他就会找一个没人的角落,自言自语的说上一通。在那一刻,他就像一个怨妇,把脚下的那一片土地当成了他的撒气筒。如果,草木有感,山川有灵,也会为他的抱怨为之动容的。
今天的今天,谁的压力不大呢?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使命,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所必须面对的客观的世界。不管它好还是坏,一帆风顺还是命运多舛,阳光明媚还是凄风苦雨,我们都和时间一起钉在了这个狭小而又宽广的生命隧道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隧道,隧道虽说有时候会和别的隧道交会,但更多的时候是孤独而又勇敢的向前延伸着。
也许,这就是目前的路晓轩对人生的真谛的领悟吧。对与错,他不知道;深刻与浮浅,他亦不曾知晓。有时候,太明白了还倒不如糊涂的好。
路晓轩是孤独的,但他又不是唯一孤独的。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两个人杨智高和冯吴用。
他们三个人住在一个狭小的集装箱里。集装箱呈东西向放置,门朝北,在门的两侧各有一个窗户。窗户下沿离地也就一米左右。窗户大概高一米二,宽一米五,里面装着两块玻璃扇。玻璃扇在上下的轨道里卡着,可以左右滑动自如。玻璃扇的背后是两片纱窗,挡蚊子苍蝇用的。虽说已经过了中秋,又是在长城以北,但依然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有蚊蝇的偶尔骚扰,单从这一点来看纱窗还是挺有用的。窗户的外面装着铁栅栏,不用问,铁栅栏是防小偷用的。虽说现已经有了支付宝微信,现金也很少用了,但丢手机的却多了。且不说手机丢了会不会造成经济损失,仅一个客户信息的丢失就是不能承受的。现在的人啊,又有几个人能一两个小时丢了手机后而心安的继续工作的。铁栅栏的存在,确实让他们心安了不少。
拉开门,便进了屋。屋的西头放着一个硕大通铺床。上下两层,上层的隔板较为陈旧,上面布满了一层灰尘。尽管如此上铺并非空空如也,而是散乱的放着一些杂物;枯萎的一小把芹菜,剥了一半的蒜堆儿,几十粒干燥的朝天椒,几个鸡蛋散漫的在一个带子里滚着。在鸡蛋的附近放着一个蓖子,不用问这是用来热馒头的。单从这一点来看,就知道这是一个小杂聚的以北方人为主的打工群体。北方的打工的人往往多于南方,至于原因,在此不在赘述。在这个布满灰尘的隔板的西北角放着两把胶枪,两把剪刀,几把美工刀,一把3.5长的燕尾自攻丝,一摞三角龙骨的挂件。内行的人,也许能看得出这帮人是吊顶的,而且吊的是铝扣板。
门的对面摆了一个小柜子,柜子的抽屉扔在一边。柜子上放着一口电锅,电锅不大不小,足够四个人同时吃饭。锅的旁边放着一瓶醋,半瓶生抽,半瓶老抽,半包盐,还有就是别的一些调料,比如说鸡精,十三香,耗油。锅的边上放着一个用电锯裁过的旧木工板,虽锯边不甚整齐,但也有40见方,在上面切个小菜小肉足够了。板子上放着一把壁纸刀,刀子推出老长,但略显生锈。
门的左手边,放置着两张床。中间留个通道。床虽然都是上下铺,但上铺没有床板。靠北面的那个床已经闲置了,上面放了一些浴霸的开关,南面的床有三床被子,一床铺,两床盖,被子虽不甚整洁,但也够厚,足以度过这个寒冷的塞北的冬天。俩床中间的过道的尽头,放置着一个切割机,一个小电锯,还有几瓶发泡剂,耐候胶。
小屋虽不大,但也不小。在外打工的人儿啊,能有个这样的立足之处,又复何求!处处打工处处家,这就是目前的打工的亿万农民工的缩影啊!农民工啊,农民工啊,你就像那被风吹散的蒲公英,随风起舞,任风飘泊,吹到哪儿,落到哪儿,哪儿就是家啊!也许,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常态吧!当背井离乡变得习以为常的时候,感情的冷漠就应运而生了。
“老路,小冯,咱们都得抓点紧!赶紧把铝扣板收完了。”一向自以为智高的杨智高说道。“这个你放心,小杨,我干活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绝对是有多大劲,使多大劲。”路晓轩,颇为自信的拍拍胸脯道。“小冯,你也抓点紧,把浴霸接快一点,就那么二十几个,争取别拖拉,一天弄完。”办事一向急性子的智高说道,“弄完了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呢。上料那边也是不停的打电话催,我都推了好几回了,现在见面都有点不自在了。”“你叫我什么?”吴用提高了嗓门,似乎在找茬。“我叫你小冯啊,不不不,是吴用啊”智高急忙的改了过来。在我看来,吴用和小冯还不是一样,反正是一个人。“论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叔叔呢,你下次再这样给我没大没小的,我非揍你不可。”吴用拿出了,作为长辈的杀手锏,狠狠的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吴用”,智高的回答似乎有点言不由衷。一个姓杨,一个姓冯,要不是一个村的这个纽带相连,谁叫谁叔还不一定呢!“好了,别说了,时间到了,赶紧上班去吧。”老路,看了看表,然后很着急的说道。一则缓解一下刚才略显紧张的氛围,另一则,时间是真的到了。对于打工的而言,时间就是金钱。没有时间做保证,在高物价低工价的时代,除了工人工资,又能剩下几个芝麻几个豆呢?
于是,三个人便去工地干活去了。亲爱的读者朋友们,也许,你现在对这个工地,或者说对这个工地的周边环境,也不甚了解吧!这个怪路晓轩没有事先交代。下面就跟随路晓轩的视野一看究竟吧,顺便,也了解一下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中国千千万万的建筑装修工作者的真实的生活状况,精神面貌。只有这样,才能更确切的理解中国,了解中国,了解在向大国崛起的过程中,普通人的喜怒哀乐,以及开发商的贪婪,个别官员的无知与不作为,下层小市民的尔虞我诈及赤裸裸拜金主义、享乐主义。
这和狄更斯笔下1776年的英国何其相似啊!我们都在奔向天堂,我们都在奔向相反的方向。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但绝不会仅仅是简单的重复。在现实中,我们能找到历史的影子,但却无法找到未来的影子。因为未来,总是在明天,在我们未曾到达的远方;它一直在指引我们向前,从一个未知到新的更大的未知,在探索未知的路上,整个人类得以生存发展,人类文明得以不断前进。
闲言少叙。下面就跟随路晓轩的视野,一起对这个工地,有个宏观的了解吧。
出了路晓轩他们三个所住的工棚,便来到了院子里,院子是一片较为开阔的土地,说不上太大,也说不上太小。院子里懒散的放着五个集装箱,靠南侧一字排开四个,在从西侧数第三个集装箱的对面,也放置着一个集装箱。中间空出大概有一米五的通道,方便住在后面的集装箱内部的人员来回穿梭。在这几个集装箱的周围,长满了野草,大约有一米来高。虽说是农历九月,但草并未完全枯萎,在那与地皮相接的地方,依然可以找到零星的青绿。尽管,这青绿往往会被第二天的寒霜覆盖,但在每天略显寒冷的太阳的照射下,霜逐渐的散去,些许青绿又露了出来。在这几个箱子的东侧,是一个由铁皮围起的小院子,北面由高高的大楼的地基延伸出来的围墙组成,另外三面皆由铁皮围成。西面开了一个门。在大多数情况下,门都是琐着的。因为,里面放置的一些大芯板,已经很少在用了。整个工地,都在抢工期,大概,再有一个多月就要全部交工了。工人、小老板,以及甲方的头头们都在锚着一股劲,在做最后的冲刺。既与即将到来的寒冬赛跑,又与约定的交房日期比赛。只争朝夕,整个工地忙得不亦乐乎。
在这几个一字排开的箱子的西侧,放置着几个简易房,东西向四间,南北向一间,成L型布局。这几间简易房,功能也不尽相同。从东面数,第二间和第四间做了办公室,第一间成了工人宿舍,第三间和第五间是仓库。张总的办公室在第四间,钟工的办公室在第二间。这两个办公室是路晓轩经常光顾的地方,所以印象深刻。
沿着第五间房背后的路往西走,大概三百米的位置,同样放置着几间简易房,只不过,这些个房子是上下两层,并且是坐北朝南。据说,这些房子是土建留下的。紧挨着简易房东侧楼梯,是一个用砖块水泥建起的水池,一字排开安了几个龙头,供工人们洗漱用。紧挨着水池的,便是厕所,一男一女,两个厕所,女厕所较小一些。但都不甚干净,又没有灯,入厕时,需要手机照明,方能找准坑位。男厕所门口的外面,放了几块砖,好在下雨的时候通过。如果没有这几块砖的铺垫,估计,大部分入厕的人的鞋子都会湿吧。
沿着二层简易房南侧的主路,往前走,大约五六十米远,便来到了工地的正门。正门由两部分组成,一个是南侧的电动门;另外一个是电子打卡通道。电动门很少开,只有货车出入的时候,才会打开;而电子打卡通道则恰恰相反,只要有工人出入,它便不停的重复着开关的动作,所不同的是,工人并没有卡,只是有一张进卡,一张出卡放在电子通道仪的上面共用。工人们倒也自觉,谁用完了,就还归还原位,从没发生过丢卡事件。这倒为看门的保安省了不少事。白班的保安,有时候实在无聊了,就拿两颗核桃在手里不停的盘着,十分惬意。在电动门的南侧,有一个简易的大排档,只中午的时候给工人提供饭菜。十块钱一份,菜自己打,馒头米饭管饱。去的早的话,米饭还能吃到,若是晚的话,就只有馒头吃了。在大排档放菜桌子的东面,放了三排由加气块垫起的木板。木板也就大约四十公分宽,虽不宽,但两面都坐人,放个水杯啊,碗什么的足够了。来大排档吃饭的人的坐具,就更加多样了。有马扎子、歪歪扭扭的木板凳,半块半块的加气块、低矮的废铁桶,甚至连被截断一段一段的原木,也在其中。这是一个不追求生活品质的地方,只要能吃饱,穿暖,有活干,就是最大的心愿了。
在大排档的南面,是一道东西向通长的铁栅栏,有三四百米长,一直通到路晓轩所住的集装箱的后面的铁皮隔墙上。铁栅栏的南侧,是一个巨大的工地,地基已经挖好,但还没施工。具体是做什么用的,不得而知;具体是什么原因搁置,亦不得而知。总之一句话,就是陌明的存在在那里。
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看路晓轩他们几个所施工的这座楼吧。这座楼,有九层高,是一个环形建筑。如果,要算这个环形建筑的周长的话,至少有六七百米。环形建筑并不是绝对的成弧状,靠西面一侧几乎是直线,东面弧形较为明显。这个大楼并不是所有的房间一通到底的,而是在对应的三个角留了三个大门。这三个大门特别高,至少有十米高。因为这几个大门的顶部,就是三层的底板。大门又特别宽,每一个也有十米左右宽。所以,这个楼就是三层及以上是可以完全通行的,无论你从哪里开始,往一个方向走,转一圈,你肯定能回到原点。但一二层就有些不同,由于大门的阻隔,被硬生生的分成了三段。每一段都是封闭的独立的存在。大楼的一层,都是门面房,将来租出去,供别人开商铺;地下室是停车场,供业主们停车。还有一点需要单独说一下,这个大楼的九层的内环,没有建房间,而是一个空荡荡的超大阳台。将来用隔墙板一隔,可以供业主们晾晾衣服,喝喝茶,赏赏月,甚至在上面跳跳舞,开个派对也不为过。
这座大楼的外墙,是红白相间的真石漆。条条块块,分隔的井然有序。楼的位置又极好。楼的北面是公安局,公安局的东侧是一条笔直的南北向马路,在公安局大门入口的位置有一条东西向的马路与南北方的马路交会。东西向马路的北侧是区政府,南侧是一个硕大的广场。广场上有座假山,假山上有个八角的亭子。公安局的西侧,堆了几大堆土,这土是供工地回填用的。在土堆的北侧,一些较为平坦的地方,停了很多轿车。这都是在这个工地上包活的小老板的坐骑。现在这年月,要是没有车,包活是不敢想象的。出了,这回填土堆的大门口,便来到一条土路。站在土路往南看,便看到工地的大门,上面写着河北建设集团。土路的西侧是已建好的公寓楼,叫丁山公馆。很多工地上的工人,买东西,都是邮到丁山公馆。土路的两侧,同样密密麻麻的停满了轿车。这就是工地的外围和内部的大概情况。
具体路晓轩是怎么到这个工地的,从哪里来,当时是怎么来的,还要听路某娓娓道来。
大约一个多月前,路晓轩和他的朋友钱胖子在一起给别人做点工,是一个电厂的活。在津口市海滨区。本来一切挺顺利的,虽说干活没点,好在管吃管住,倒也安逸。但一场事故改变了这一切。有一天,钱胖子的脚被炮枪打住了,血流不止。不得已,去了医院,片子一拍,才知道事态严重。于当晚就做了手术。后来,就是在医院连续十多天的吊水消炎。最后,虽勉强出院,但钱胖子依旧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脚不敢落地,更不敢用劲。胖子,为人又抠,一点小利益总是盘算的比较到位。这次出院,也不例外。出院后,当然是不能干活,只能回家养伤。
胖子行李又多。一个皮箱,一个大背包,还有一个两个轮的小推车,一个桶。路晓轩建议胖子把这些行李邮回去,毕竟,带这么多东西上车不方便。别说一个脚受了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人,就是一个健全的人,带这些东西乘火车,去千里之外的地方也颇有些吃力。胖子,也听从了路晓轩的建议。路晓轩开着车,拉着俩人的行李,来到了一家快递店门口。胖子下了车,到店里问了问,扭头就出来了。“怎么回事?”路晓轩问道。“要一百多块钱!”胖子答道。“一百多就一百多呗,一百多邮回去你也轻松些啊!”路晓轩道。“还是算了吧。”胖子答道。“那好吧,那我把你送到附近的地铁站。”路晓轩道。胖子点点头,同意了。俩人搜了位置,开了导航,直奔最近的地铁口奔去。
距离并不远,经过二十多分钟的车程,俩人便到了地铁站。停好车,卸了行李,买好了票,过了安检,胖子一瘸一拐的乘车走了。
一百多块钱,意味着什么呢?至少是三碗鸽子汤,又或者是三碗鸡汤,对于一个吃货来说,每一分钱都至关重要。更何况是一个平时一块钱都看的很重的人呢?
胖子走了,路晓轩也把车调了头,弄好导航,加了油,径直奔燕北市开去。一路倒也顺畅。到燕北市时,已是下午四五点钟。按照导航的引领,车被引进了一个窄窄的巷子。这个巷子,双向也就两个车道,中间也没有画任何标志、标线。可能,这是条小道,没那么重要吧!路晓轩的车技又不好,前面有个别车位,都是侧方停车车位,又害怕挺不开,索性就一路奔西开去。一直到尽头时,还是没找到好的车位。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侧方停车,在来来回回的开进、开车十多次后,车子终于进了车位。尽管还有点斜,但已无关紧要。路晓轩下了车,把车门锁了,把左侧的倒车镜扳了回去,随即便拨通了于工的电话。
电话嘟嘟嘟的想了,“喂,你好,于工,我是路师傅。就是下午一点多给你打电话的那个路师傅。”
“奥,想起来了。你现在在哪呢?”
“我现在在你发位置的这个地方。这边有个白车,对面是一个面馆,叫做“恒通面馆””。
“你是不是弄错了啊?这边没有这个面馆啊!这边是燕北葡萄酒庄万泉河基地。”
“那我再找找,再找找。”
路晓轩一边打电话,一边不知不觉的便走到了这条窄巷子的尽头。往右一转身,便看到了一家KFC的招牌。肯德基的名气,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响当当的,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幼儿园顽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想必燕北市也不例外吧。
“我现在在燕北市的一家肯德基旁边,边上是燕北广场,对对燕北广场,中间有一个大型的音乐喷泉。”路晓轩尽可能的把自己的位置,报的清楚一点。
“你是不是走错了啊,我这边只有一个燕北葡萄酒庄。”于工对这一点非常有信心。
“那要不,你把你现在的位置发过来吧?”
于工挂了电话,把位置发过来了。用手机一导,两个位置竟然差了十多公里。路晓轩给于工回了电话,说明了事情的真相,便驱车奔燕北葡萄酒庄去了。
赶到葡萄酒庄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路晓轩把车停好,在车里稍微喘了口气,便把手机掏了出来,拨通了于工的电话。
电话通了。“喂,于工,我是小路。我现在到你给我发的这个位置了——燕北葡萄酒庄。这个对面是不是有个饭店,叫着“川湘缘饭庄””“哦,对,对,对。你在那稍等一下,一会我派两个人过去接你。”“那谢谢了。”
路晓轩把手机装进兜里。就来到停车的路边上来了。这是一条很宽阔的路,双向四车道。路的两边,整齐而又均匀的种着一些白松,白松的树枝在淡淡的月光照耀下,留下些许模糊的影子。一阵寒风吹过,小树枝的影子在新筑的柏油马路上摇曳起来,时而左右摇摆,时而前后浮动,时而上下跳跃,好生活泼。路晓轩,把黑色的运动衣的拉链拉上,胳膊交叉的裹紧,但依然无法挡住寒风的侵袭。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一个喷嚏已经由肺由气管由口一溜烟的冲将出去了。
“燕北真冷啊!”路晓轩不由自主的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