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回忆是一片森林”公众号第171篇原创文章)
这些天,我每天都走着很长的路。接送着孩子,随便也当作锻炼身体。
路边,是一棵又一棵的树,姿态不一。我从它们的绿荫里走过去,又从它们的绿荫里走回来。
曾经,我很渴望能成为一棵树。那是因为,小学时读过的一篇课文——《高大的皂荚树》。
文中,那皂荚树的形象一度成为我崇拜的对象。春天,它为孩子遮挡雨滴;夏天,它为孩子带来了凉爽;秋天,皂荚儿成熟了,熬了水,洗去孩子手上的土和泥;冬天,燃烧了树叶,温暖了孩子……
那时,老师总是教育我们,要学习雷锋、赖宁等小英雄的好榜样。学了这篇课文,皂荚树也就在我幼小的心中扎下根。无私奉献、坚强伟大的树,像极了自己梦中的模样。
离开了校园,又陆续读了王鼎钧的《那树》,以及张晓风的《行道树》。每一次的阅读,每一次都是对树命运的感叹,每一次,都是对自己内心的思索。
我,还应该学习这些树吗?
是效死于春泥,心怀引颈受戮的传统?是被安排定了的命运,作为城市的点缀?
比如,像我这些天都路过的这些树。
不知道是为了绿化,还是其它什么原因,树被安排在了这些岗位,迎接着每一个白天与黑夜。
但这些树再默默无闻,也得守着岗位的规矩。枝杈伸出太长,锯断;树叶茂得遮住了灯,割落。为了晚上的景观宜人,工人可以对着树干钻钳铁钉,缠勒彩带。
等到钉子坏了,那就再钉一颗;彩带老了,那就再缠一圈。
树,一声不吭,似乎这就是它们的命运。树皮上,是难以抹去的勒痕;树干里,有慢慢锈烂的铁钉。
说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我想,这话在树的身上体现得最为淋漓尽致。在路边的一棵树上,我就看到,人们把铁钉钉在树上,固定了塑料管和灯具。而树,却把铁钉和塑料管拥入了怀里,藏进了血肉里。树,包容了人们给予它的所有伤痛。
或许,作为城市路边的树,这也就是一种命运吧。
我的老家在一个小乡村,那里有个小广场。几个月前,我就听母亲说,广场上新栽种了一些小树,特别好看。那时,我专程开车看了一遍。
那些小树,被种植在精工围筑的树池里,树下,还配套种了一些花草,像是现在很多公园的建造风格。那些小树是幸福的,没有铁钉,没有彩带。它们像是一群练习着舞蹈的小姑娘,在老师的带领下,练习着某个动作。因为所有的小树,都扭着同样的姿势。
但我真的觉得,这不该是树的美。它们只是从小就被种植的人当成了挣钱的工具,用绳子木棍,固定出所谓的“盘虬卧龙”罢了。
若是单独的盆栽,被人们摆放在客厅,倒也可以说,是主人渴望着家里,有更多大自然的元素,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艺术。但若是一路走来,两边都是同样的品种,长得同样的高度,摆出同样姿势的树,是否更是一种“景色的套路”?
自然,也并不是所有的树命运都相同。像那大公园里的,或是森林里的树,总归是可以按照自己的个性来活的吧。
芸芸众生,各有活法。我不知道树,算不算得上众生。况且,想了一想,我又能为树做点什么呢?
人,还是好好过完自己的人生吧!
肖复兴写过这样的一句话:人生的滋味真正品味到了,是我们以全部青春作为代价。
像我这样走到中年的人,青春该是没有了,但至少,得把人生是怎么一回事弄清楚吧!
怎么弄清楚?走在树下,该学学树,但不能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