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鄞真的那么罪无可恕?

李承鄞真的那么罪无可恕?

由匪我思存小说《东宫》改编的同名电视剧在此前引发热议,所产生的话题讨论最多之结论:请让李承鄞孤独终老。

这不禁引起了我的深思。我是看了电视剧之后特意去恶补了一下小说。书评如潮,才知晓这本小说究竟有多火,读的时候深受电视剧影响,代入感很强。

爱情是个永恒的话题,从古至今,古今中外,几乎影响了每一个人。从刘兰芝与焦仲卿到罗密欧与朱丽叶,在我的认知里,仿佛越是爱而不得的千古绝恋越是能激发我们冲破传统世俗倡导自由恋爱的美好愿望。

“琼瑶式”爱情,从《几度夕阳红》被搬到荧屏开始便开启了长达30年的“琼瑶式”爱情观。遥想当年,我们围坐在电视剧前,为“山无陵,天地和,才敢与君绝。”感动到热泪盈眶。几代人被“为了爱情,死亦何妨,没了爱情,生亦何欢。”仿佛为爱而生的价值观所影响。

现如今,曾经被琼瑶剧迷的神颠倒的我们,早已迈入了而立之年。对那种“为爱奋不顾身”早已不屑一顾,吐槽琼瑶阿姨笔下的人物毁三观,更是对当年自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难以置信。我们不再为爱哭哭啼啼,更加理性客观地对待感情与自身。

琼瑶笔下的男主人公个个英姿飒爽、临风玉树。偏偏痴情绝对、生死相许。即使生于地位显赫的帝王将相之家,即使所处妻妾成群的时代背景下,依然能够冲破封建桎梏,从一而终,一生只爱一人。将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全可抛。让广大女性读者朋友无不沉浸在她为我们编织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理想爱情国度里。在那里,万物都化为乌有,天地黯淡无光。只有那一对对璧人,他们通身因爱所发出的万丈光芒早已掩盖了一切。在那样自由美好的国度里,主人公身陷爱里,旁观者亦沉醉其中。

反观《东宫》,看过的都知道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虽然如此,作者也给了它“圆满”的结局。所谓的“圆满”,除了“有情人终成眷属”,我认为还有另外一种,那便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最后,小枫虽原谅了他。但灭族之恨、铭心之爱,令她想记不能记,想忘也忘不掉,挥刀自刎是她仅有的不二之选。唯有这样,她才能得到内心的救赎,得以真正的解脱。

这场爱情悲剧,源于不是不爱,而是爱得不够纯粹彻底。爱情中掺杂着阴谋算计、权力争夺,这种种种种之中,结局早已注定。看客们唾弃、埋怨李承鄞不够光明磊落,费尽心机欺骗一位深爱他的单纯少女。为己私欲,置她于水深火热之中,眼看着她在一夜之间惨遭灭顶之灾、身受骨肉分离之苦,还大言不惭地腆着脸说爱她。如果这是爱,那这种爱,太沉痛,是沾染了便逃不掉的劫数。如果说,天长地久、舍生忘死,矢志不渝是琼瑶式童话,是荒唐,是理想境界。

那么李承鄞的出现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认定为现实世界的残酷现状,从人性的复杂性和利己主义上讲,更具真实性呢?痴心女子负心汉,这颗真心终究还是错付的遗憾感油然而生。 如果站在李承鄞的角度重新审视这段感情,他真的那么罪无可恕吗?身处波云诡谲的帝王之家的无可奈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与责任以及有口难言的伤痛,所以他借小王子和子虚国的故事讲出来了,只有借着虚构的故事才敢表露真实的情感,但小枫不懂,她永远看不懂他嬉笑面具后真实的嘴脸。这就注定了结局的走向。即使他有片刻的不忍,也没能阻止他要做的事和要走的路,即使一路荆棘遍布,机关重重,险象环生,他也要完成自己的使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是助他登上无人之巅的方式。

作为旁观者,尚且无法原谅他,无法原谅他用阴谋诡计去对待一个用全力去信任他、爱他的天真无邪的女孩。他残忍地浇灭了她的热情,夺走了她所有的欢乐与活力,迫她一夜之间成长,受尽人世苍凉,领略人心凉薄。心碎、悔恨、自责,万般无奈,心如死灰,面向忘川之水,纵身一跃,以求了结。我认为李承鄞是真的爱过她。只是这爱中充斥着太多不该有的东西。对彼此而言,这种爱已然成为负担,注定禁不起任何考验,沦为权力斗争下的牺牲品不过是早已计划好的,没有反转,毫无悬念。

也许每个人从出生那一刻就带着某种使命,每个人都必须朝着自己选择的方向坚定不移地走下去。杜拉斯说:“爱是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也许对于很多人来说爱情是忠贞的、唯一的,是永恒不灭的信仰。人们心中渴望一份纯真、纯粹的情感,它不能被玷污,不能夹杂其他。但对于更多人来说,或许爱情只是生活的点缀品,并不是生命中的全部。李承鄞或许就是其中一员。两个人之间隔着家国纷争,权力斗争,在东宫这座浸满鲜血的宫廷之中,在生与死之间,在仇与恨之中,容不下小儿女的情情爱爱。如果有选择,他也希望自己真的是简单、纯粹、为博美人一笑捉100只萤火虫,为爱人身陷险境猎杀白眼狼王的顾小五。顾小五只是个单纯、勇敢、聪明、机灵的小茶商。在极力客串扮演中他险些忘记自己是那个深沉、心机、深谙宫闱明争暗斗、懂得韬光养晦、玩弄权术信手拈来之人。可他毕竟还是他,即使片刻的恍惚,他也从未忘记自己的身份,通往权力之巅的任务过程中不容有失。

顾小五也许是他的南柯一梦,只是他实现帝位不得不杜撰出来的角色。他在认真地进行角色扮演中,意外地爱上了小枫。缘起缘灭。命运之手将两个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但也给了他们最完满的结局。就让一切爱恨情仇都随小枫的离去而彻底消散吧。

李承鄞,往后余生,终要为自己的选择承受着应有的代价。

天神对人的惩罚,不是忘记,而是永远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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