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港读书的日子接近尾声了，我又嗅到了离别的气息，我知道这次不仅是离开具体的人和事，而且也是离开一套体制，离开一个人生阶段。
提前抑郁，提前悲伤。
这几天我只想逃离人群，关掉作业和工作，安静地反思。
早上和妈妈打电话，她再三强调未来的工作我按自己的兴趣来选，却还是用了十多二十分钟大谈特谈公务员的好处。我尽量安静地听着，即使还是遏制不住用哈欠表示不屑的表演性行为，但我知道我动摇了。
我说公务员都在做千篇一律的工作，领导指哪打哪，很无聊。妈妈反问我，你所说的无聊是不一定的，现在有很多公务员都在“破局”，有上进心的人也在不断进步、不断找机会，并不是那么僵化。
这个对话后，我沉默了，因为我觉得自己在说屁话，妈妈也在说屁话。我又在给自己理想化做个打工人能帮助自我实现：996是一种福报！而妈妈在骗我进入一个“轻松”的模版，她给我画的饼（在公务员体制内求破局）其实她自己都不相信，只是为了骗现在还野心勃勃的小屁孩。因为她始终认为十年之后我就不会对事业报有任何上进的想法。
我觉得她说的一部分是对的，关于那么多人在工作几年之后就彻底失去对working的兴趣，这是个事实描述。放在我自己身上其实也很好理解，如果现在的努力更多是一种从中学时代保持下来的惯性，匆匆忙忙地做着一个又一个的项目，只要公司福利不好，人际关系复杂，再加上没有发自内心的思考和一个长远的目标，终究是会累的。就像没有发动机的机器，终究会因为摩擦力而停止运动。而且工作确实不是人生的全部，把所有的人生价值实现都放在这个领域，无异于一种赌博行为。
但我也不想进行非黑即白的选择，仅仅因为想摆烂而进入公务员系统也会出问题的。一方面是觉得公务员肯定没有很多人嘴里描绘得这么轻松，现在群众监察越来越严格，对公务员的态度和能力要求肯定是越来越高的。其二如果让我做那种上班等下班的日子，真的是太抑郁了。仅仅想摆烂，也不一定要去做公务员吧，大部分人可能是想摆烂的同时，也要有保障能让他一直摆烂下去。去咖啡店洗碗不是治愈又有趣吗？不过，有一说一，我确实不清楚公务员的岗位有哪些，如果体制真的在给有志之士提供机会，又何尝不是个好选择呢？只是，我还不清楚我想要什么。
我能嗅到未来的选择不会很简单，但我还是对这种复杂性保持乐观态度，告诉自己要有耐心在原地呆会、甚至向后退一下。因为我相信还有更多的选择可以做。就像做项目一样，要通过大量的调研、访谈和头脑风暴找出insights和alternatives才行。突然觉得，这应该是学设计给我带来最大的收获：在面对不确定性的未来时能更有方法论地去面对，也不要轻易地对每种可能性下判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