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已离我远去二十余载,遗憾未能看到我成家,未能看到我的下一代。父亲一生勤勤恳恳、为人实实在在。幼年时家境贫寒,家中七兄妹,而父亲是老大,为供家里生活及兄妹读书,所有生活重担全落在父亲身上。等自己成家了,又有四个女儿需要供养,所以父亲一生一直为生活所累,几乎没有享过什么福。
记忆里印象最深的,是逢年过节父亲挑着箩筐走亲戚的场景。那时候没有现在交通便利,家里连辆自行车都没有。而我和三姐还很小,父亲就用箩筐一头挑着我,一头挑着三姐,摇摇晃晃的走在乡间小路上。母亲则拉着大姐和二姐紧跟其后。而坐在箩筐里的我,会痴痴的望向天空,感觉天好大好大。如果是吃完晚饭回家,就能看到好多好多的星星,我总想数清到底有多少颗,无奈星星总是在移动,让我无法数清。渐渐的就在父亲的一摇一晃中睡去。此时与我而言,父亲的肩就是我最踏实的依靠,最温暖的港湾。
我刚参加工作的第二年,父亲被查出肝癌,得知这个消息,对我们全家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当时只能瞒着父亲真实病情,每次进病房前,我总要在病房外呆上一段时间,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那时的医生说还有机会手术,但当手术那天医生打开时,才发现已经全部转移,判断只有三个月的存活期,只好把打开的地方缝合一下。出来手术室,和父亲说手术动的很成功,过几天我们就可以回家休养了,心却针扎般的痛。
回家后,我们决定中医治疗,打听到富阳有个医生比较有名气,姐夫带着病历和所有的片子慕名而去。带回来是一大编织袋的中药。
说来真的很奇怪。不知道是中药的作用还是父亲的乐观心态,父亲的病情竟然慢慢好起来了,到后来竟然还能下地干农活了。这样过了两年,但最终还是没能战胜病魔。
这两年时间最让我们感到遗憾的是没能让父亲吃上一口肉一口晕菜,因为这两年时间一直在吃中药,而这个中药在吃的同时医生再三关照不能吃晕菜。到最后我们知道父亲快不行了,也想给父亲吃点想吃的,但父亲一直谨记医生的话,坚决不吃。直到走完生命的最后一刻。
其实后来父亲告知我们,他其实很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只是我们不说,他也不想让我们难过,就还是装着不知道,想想这是该有多痛。
每年四月,我们都会去看望父亲一次,烧些冥纸,灰黄色的纸屑如蝴蝶满天飞舞。这时候我们会和父亲说说话,告知父亲,在我们的照顾下母亲安好,让他放心。在那片山坡上,有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很多长辈,所以父亲不会感觉孤单。我相信父亲也会时常在天上看着我们,保佑着我们,而我们更是永远也忘不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