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竹林中,被内力或者剑气震断的竹子残骸散落一地,竹叶因为余力的作用依然窸窸窣窣的飘落,掉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上,鲜血在地面上缓缓流淌,一切都昭示着前刻的打斗是多么的惨烈。
可是有那么一处和这满目苍夷格格不入,一顶镶嵌着七彩琉璃,悬挂红色轻纱的轿子,立于狼藉当中,没有受到这场打斗的丝毫干扰,不染纤尘。
微风吹拂起轻纱,隐约可见轿中半卧着一人,一袭血红色锦绣长袍衬的身形婀娜。虽看不清面目,但光那身影,便让人浮想联翩,定是一位美艳动人的女子,不然既不是新嫁娘,寻常女子哪敢用如此张扬明艳的颜色。
只是这随风飘舞的红色轻纱和着她的一袭红衣在这个肃杀的氛围下,让人顿时心生怪异之感。但同时也让人急切的想要知道这轿里究竟是谁。这时轿中似有动静,一阵劲风从中传出,一下震开了挡在轿子前的轻纱,轻纱借力闪开在两边。
此时轿中情景一览无余,红衣女子正收势,这才知道刚才这内力雄厚的掌风竟然是这个女子打出,让人好生惊讶。片刻,女子缓缓的抬起右手,十指竟也浸染丹蔻,发着魅惑的红光,抚了抚自己因为动作而略微不平整的宽大袖子,然后抬起了头。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说是女子,的确生的美艳动人,肤如凝脂,鼻梁挺立,口含朱丹,但眉虽纤细却不似女子的柳叶眉,反而如剑眉般英挺,最独特的周身散发的气息,抬头的那一刹,狭长的眼睛,幽黑深邃,似有光在流转,真当是剑眉星目,叫人雌雄难辩。
整理完衣袖,这红衣佳人便又沉静下来,如旁观者般,慵懒的靠在软垫上,似与这场激烈的打斗毫无干系,轻品着下属不远千里从西域进贡来的葡萄美酒,然后表情略有些无趣的瞥了眼那些跪在她面前瑟瑟发抖的名门正派、武林豪杰。
可能真是觉得这无人言语也没有任何其他声响的气氛着实无趣,朱唇轻启:“你们中武功最高的可以不死”。
你们或许此刻还会想这底下跪着的人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好歹也是武林中的才俊也不至于怕了这人。但是出人意料的是那些发抖的人都毫不犹豫用剑向自己的同门刺去,没有片刻停留,就怕人家先下手为强,自己到时只有死路一条。
这时,本觉这些整天喊打喊杀的人好生无趣的轿中人笑了,从艳红的嘴角滑下一丝殷红的酒,顿时如同那嗜血的妖孽,可怖却又诱惑着你想要接近。
当然那些见过她笑的人还能开口的话,一定会说这笑有毒,腐蚀你的皮肉直达心肺,能让每个人的心都暴露在空气中,无处遁形。
你们可能会问,那这武功最高的人,最后总应该能活下来了吧,他当然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你们不是说因为魔教杀人无数,所以人人得而诛之,那么你们今日同门相残,当如何?”最后那一人脸上表情顿时可怖和羞愧掺杂着。
“本座也学着你们,这江湖出份力好了。”没等跪在地下那个浑身沾满自己同门亲友鲜血的人反应过来,一枚穿着红线的银针就已经刺破他的喉咙。
“反正都是杀人,你们这些号称正派的杀人前,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说着也不觉得累。”似乎是对着地上那些已无声息的人说的,说完一拂袖,轿子旁就多了八个身穿黑白相间衣服的蒙面男子,八个人一下整齐单膝跪下,齐声喊,“无情无心,生死不念,天下归一,任我逍遥!恭迎教主!”
这一袭红衣,英气中又带些许着妖媚之色的人不正是武林中人人得而诛之的天一教教主玉无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玉无邪的江湖就会有杀戮,所以江湖上所谓的正派都称她为杀人魔头,邪魔歪道。纱帐中,这人意味深长的一笑,注定了江湖上又要有场惊心动魄的故事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