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云台山记》（晋） 顾恺之 撰

山有面则背向有影。【山有正面，所以就是山的背后方向有影子。】可令庆云西而吐于东方。【画的时候，可以让祥云相西方向流动，从东面的方向产生】清天中【天气清朗之际，天空中的颜色是青色】，凡天及水色尽用空青，竟素上下以暎。【画山和水的颜色都用空青这种颜色来画，全画幅上下相应】日西去山【日头与山要有一定的距离】，别详其远近：【现在分别纤细的来讲画山远近的方法】发迹东基，【从东面的基部就是底部，也是山的基部，山基开始画，山基怎么画没有说明，是一条曲线吧。这里的东面，是画幅的左还是右？这就涉及一个方向问题，目前来看估计是从右开始的，就是画幅的右下角开始，右面留有一定的空间，右太阳的位置。】转上未半，【转到上不到一半】作紫石如坚云者五六枚，【画上五六枚紫石，像是坚硬的云一样，由此来看，画石头外形如云，估计是勾线而出，像是云朵一样，画法是一层一层的勾线，但是要坚硬。从《洛神赋图》中的石头可以借鉴来看】夹冈乘其间而上，【岡，山脊也。——《说文》。夹冈就是狭小的山脊。或者狭长】使势蜿蟺如龙。【蜿蟺wān dàn 晋 崔豹 《古今注·鱼虫》：“蚯蚓，一名蜿蟺，一名曲蟺。”屈曲盘旋貌。画的时候，让山脊的形势盘曲象龙一样，这里讲了山脊的形和势，形与势是象龙一样盘曲 】因抱峰直顿而上，【因循，顺着就往上画，有个抱峰的形象，华山的苍龙岭到中峰的形势就是这样，一段山脊向上，再回头停顿一些向下，此时作一个山峰，山峰陡峭笔直。】下作积冈，【下面再画一个积岗，积岗，就是山岗，是由几层组成的山岗】使望之蓬蓬然凝而上。【叫人看起来有生气勃勃昂扬凝聚向上的感觉】次复一峰，【再画一个山峰，注意刚才是抱峰，现在是山峰，究竟是不同的】是石【这个石头，这个石头的东临还是刚才的山峰是石头的】。东邻向者峙峭峰，【东边向上的是峙峭峰[qiào zhì]，耸立的山峰】西连西向之丹崖【西边连接的四向西方向的丹崖，崖是深而陡峭的山壁，向墙一样 】，下据绝磵【下面是深溪涧，两山夹着的，此时溪涧就在丹崖下面，因此叫做绝磵】。画丹崖临涧上，【画丹崖就在绝涧的上面，从上往下看就叫做临。】当使赫巘隆崇，【这个丹崖要画成这个特点，就是赫巘隆崇，赫是显赫，鲜明，大的意思，巘yǎn是险峻的山峰或山崖。隆就是重，隆重的意思，崇就是高，崇高。总之就是画这个山与崖的时候，注意要画成高大险峻挺拔 】画险绝之势。【要画出险绝的势态。之所以要画成险绝的样子，为后面人物衬托。】 天师坐其上，【天师坐在山上面】合所坐石及廕。宜磵中桃傍生石间。【天师坐的石头和树荫，合计着这两种，适宜画在山涧中生长的桃树旁的石头中间，此时才知道，天师坐在画面山峰上面的山涧旁的大石头上，山涧里生长着桃树，桃树在天师的旁边，从这里开始讲人物的怎么画 。】画天师瘦形而神气远，【天师的形象要瘦，神气要远，人瘦而有神自然是高人了】 据磵指桃，【坐在山涧，手指着桃树桃子】回面谓弟子。【回头面朝着弟子，自然是对弟子说话了。这里面有个故事：公元一五大年（永寿二年）九月九日汉天师（张道陵时年一百二十三岁）至云台山，见悬崖下桃熟，命王长、赵升二位弟子投身取之，以试探其至诚向道之心，王长，赵升二真君丝毫不考虑，舍身而投。天师见其至诚，遂亦下传其真道，后以余丹及印、剑、都功符箓，授与第二代天师张衡祖师曰：“吾遇太上亲传至道，此文总领三万都功，正一枢要，世世一子绍吾之位，非吾宗亲子孙不得传。”】弟子中有二人临下到（倒）身大怖，【当时张道陵的弟子有二百人，画的时候，画两个人惊恐害怕，临到悬崖边，吓得腿软跌倒，很是惊恐。】流汗失色。【脸上流着汗水，失去往日的颜色 】作王良穆然坐答问，而超（赵）昇神爽精谐，俯眄（盼）桃树。【画王良、赵升二人的神气是，王良肃穆端坐着和张道陵一问一答，而赵升则是俯下身子，应该是倾泻低头朝悬崖下面的桃树看去 】又别作王、赵趋；【趋，走也。——《说文》。按，“疾行曰趋，疾趋曰走。”在画二人快走，估计是跑向悬崖想往下跳的意思，二人之所以往下跳，是因为张道陵跳了下去。】一人隐西壁倾岩，余见衣裾，一人全见，【两人一个是隐藏者，在西面的山壁倾岩后面，一个人是都能看见 】室中使轻妙泠然。【山崖绝壁有个山洞或者房子，室内要画得轻妙泠然，就是有寒气，神仙住的地方嘛。】凡画人，坐时可七分，【凡是画人，坐着的时候，头与身子的比例，身体是七个头长。】衣服彩色殊鲜微，此正盖山高而人远耳。【衣服的颜色色彩要殊鲜微，意思是有鲜艳一些，这样才显得是山高人远。】中段：东面丹砂绝崿及廕，当使謀高骊，孤松植其上。【西边是丹崖，东面是悬崖绝壑和山荫，应当谋划者山高有荫，一棵独松长在上面，显得高】对天师所壁以成磵，磵可甚相近，相近者欲令双壁之内，悽怆澄清，神明之居，必有与立焉。【两山成涧，对着天师在的悬崖峭壁形成山涧，涧要相近，想要两个山壁之内，凄惨悲怆，清澈明净，神明所在，必定有和相应的神气】可于次峰头作一紫石亭立，【可以在第二个山峰上画一个石头亭子】以象左阙之夹，高骊绝崿。【来表现左边的狭小，高峻与险要。这里有亭子有松树，亭子在后面就是左面。松树在前面也就是右面的山崖上，这些都是在人物的上面。】 西方通云台以表路，路左阙峰似岩为根，根下空绝，并诸石重势，岩相承以合东磵。【西面也就是左面画一个云台，表现山路，路的左面山阙山峰山根用岩石表现，山根是空谷绝壁，与其他石头都有重的态势，山岩相互承接，与东面的山涧相合。】其西石泉又见。【在它的西面又看见石上流泉】乃因绝际作通冈，伏流潜降，小复东出，下涧为石濑，沦没于渊。【这是讲流泉的表现方法，在流泉的前面画一个大大的山岗，流水在山岗下面看不见，伏着隐藏者不出现，就是在山石下面流动，泉水右从东面流出，泻下，下面是石涧画成石濑，石濑[ shí lài ]就山涧溪水小瀑布下面的激流与深潭 ，激流在深渊里结束 】所以一西一东而下者，欲使自然为图。【之所以画成一西一东而下的样子，想画成自然的图画。】 云台西北二面，可一图冈绕之，上为双碣石，象左右阙。【云台的西面北面这两个面，可以画一个山岗环绕着，上面画上双碣石，像是左右阙一样，这里讲云台山的画法，有云台有流水有碣石。】石上作狐游生凤，当婆娑体仪，羽秀而详，轩尾翼以眺绝磵。【这个云台上再画一只凤，凤的形象是在游动，体态婆娑，羽毛秀美又细致，挑者尾巴看着绝壁，估计是在看下面的仙人呢】 后一段赤岓，当使释弁如裂电。【后面一段是赤岓，岓就是山旁的石头。弁[biàn] 估计是山头，山头右石头组成，像是雷电劈开一样。】对云台西凤所临壁以成磵，磵下有清流。【这个山头对着云台西面的凤所面对的山壁成为山涧，】其侧壁外面，作一白虎，匍石饮水，后为降势而绝。【这个山壁的外面画一个白虎，趴着在山涧喝水，后面山的趋势是下降到结束。】凡三段，画之虽长，【这幅画凡是三段，画面虽然长】当使画甚促，不尔不称。【虽然长，但画面紧凑，不近也不重】鸟兽中时有用之者，可定其仪而用之。【鸟兽在活动中时有用的形象的，可以按照它的形态而用之。】下为磵，物景皆倒。【下面山涧，物和景都倒着】作清气带山下三分倨一以上，使耿然成二重。【画作清气连同山的三分之一以上，使山下的山涧山的下方三分之一处与上面成为两种状态】

【这是一副以表现人物故事为主题的山水画，主要表现的对象是张道陵与弟子们摘桃子的情景，围绕人物，衬托画出云台山。所以叫做画云台山记。画幅为长卷，但人物集中，焦点在张道陵的神气与姿势，清瘦而神气悠远，一派仙风道骨，两个弟子王良、赵升神气两样，一个是镇静端坐着说话，一个是俯身看着桃子，三人三个姿态，另外的两个不知名的弟子则是惊恐流汗。】  【山势从走到右一一拉开，卷轴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