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那盏圆盘酥油灯点得透亮,
使叶脉窸窸窣窣拉长着
时间的经纶和
你白头的巴颜喀拉。
嘉陵江的水妖翻腾起尾翼,
空中尽是白露的华。
那是秋蜩的翅之羽扇,
它已开始搅扰着这一池城中阒寂的
不眠人的灵魂。
孤独的城堡幼主,
你的木匣子里盛满了故事
它是涩口青梨也同样是辉煌的金乌
你将青春的子弹射向朝鲜的生死战场,
你回来了,带回来的,
不仅是三十八军高岗上的鲜艳旗帜
还有你满载热忱的诗情
夹裹着憧憬与数十年后不知是悔是荣的念
你凭借心中的远方,
奔向了日月高岗,
奔向了“少年与花”的雪水与落日,
奔向了西夏部族的“寂壁乡山”。
未曾想风云诡谲的波涛也侵蚀着你
你带着你土伯特女人和三个孩子,
重走了柳宗元与苏轼的老路。
但沉寂,是为了在泛光的峭壁处
生长为一颗挺立的松。
我钦慕于你深沉雄浑的手腕,
钦慕于你“十年浩劫”的隐忍坚守,
钦慕于你咯血之笔在云端与地狱徘徊,
低不下那“诗人的头颅”,
如同普遍规则下,
有人也不做酒桌上的英雄。
自古告诫利剑和梅花的苦楚,
你还在不断追求那昆山之玉---无暇的宝光。
是舒适的生活使人糜頹,
但谁又想去遭逢灾难的困苦?
命运的法轮同时驱动无量的众生,
唯有你心心念念
舍舍离离的诗笔追求,
成为支撑自己心性城堡唯一的
定海神针。
我从你唐古特人耳边的金铃子里走过,
我身着警装,胸前配笔,腰间别枪。
我在时空老人打盹的瞬间与你重逢,
若不为世间的声色犬马所诱惑,
一摊子老酒便任由它埋在地下。
(2016年9月17日晚于南充嘉陵江畔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