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佳莹的开题报告做得很出彩。她刚落下话音，旁听的同学和评审老师都鼓起掌来。

张伟坤在结束时的总结发言中，也不吝赞美之词。他说，从许佳莹的开题报告看出是花了时间，下了功夫的，文献综述也堪称典范。张伟坤说到高兴时宣布：“今晚我请客，大家难得聚拢了，一起开心一下，庆祝庆祝！”

入夜，在距离学校两公里外的蜂巢食街，灯光通明，各种小吃品种丰富，几大知名菜系也竞相开了七、八家风味餐厅。青苹考虑到张老师平时用餐的口味比较清淡，刻意订了以本地菜式为主的“苏沪汇”餐厅。

当大家都落座下来，青苹便宣布开餐。

张伟坤先站了起来，他环视了一下在座的学生，说:“同学们，能喝酒的就举酒杯，不能喝酒的就以茶代酒，为我们今天的顺利开题，干杯！”

大家都举起酒杯来，互相碰杯。许佳莹先和旁边的青苹碰了一下，然后把眼光扫向对面的张老师，正想说要敬张老师一杯，却发现张老师的杯子已经碰到自己的杯沿上。

张老师前后两届招的学生加起来有十多个。但大家都看得出来，张老师对许佳莹是有偏爱的。

婚后的许佳莹历经家庭关系的复杂化和两人世界的油盐财米之后，文静的脸上添了几许干练和沉稳，但温婉依旧，只是褪去了青涩。

她办事严谨，说话客观，不管是导师交办的事，还是同学找她帮忙，她都能做到有回应，有交代。被公认为一个“靠谱”的人。

时间一长，同学和院系的老师有事都愿意来找她，或有什么话都先留在她这里。她成为了小团体的信息中心。张老师也不例外，遇到有什么不清楚的行政事务或生活杂务，就是向学生们发个通知，都会先告诉许佳莹，再由她往外传播。

而作为秘书的青苹，反而没有什么事情做。青苹因为身体的特殊情况，一个人出行有些顾虑，加上有贺川的拜托，她总跟在许佳莹后面。她俩常粘在一起。信息到了许佳莹那里，也就到了青苹这里，许佳莹成了无名头的秘书。青苹怀孕已七个多月了，肚子已出怀，她也乐得轻松。

许佳莹对人讲话，有一种让对方舒服的语言方式。她总是替别人想得多些，属于高情商的一类人。加之气质优雅，眉宇舒朗，漂亮的脸上毫无傲骄，别人就更乐于听她说话。大凡经她说出来的话，听的人都比较舒服。

这不，当她的杯子碰到了张老师的杯子时，她立即就收了回来，把酒杯向上高高地举过头顶，朝其他同学喊着：“来来来，大家都来学学我，都来碰碰张老师的杯子，我们要碰瓷张老师，他把我们招来，我们就一定把他赖上，把他的学问都碰到我们的杯子里，沾沾他的好运气。”

经她一吆喝，其他同学都把杯子挤凑到了张老师的杯子前，只听得“叮叮当当”的清脆碰杯声。张老师乐得大笑起来，说：“碰吧碰吧，大家都碰碰吧，碰了就是承诺哟，都给我好好做论文。今晚就好好喝酒吃饭，一定要喝高兴，吃高兴。”

敬完酒的张伟坤坐了下来，他最后还是把眼光扫到了许佳莹那里，看着她说：“今天的开题只是开始，大家要加油啊。你的选题很不错，要争取在毕业时发一篇高质量的论文。我给大家做推荐，能发外文专业期刊，或者国内核心。许佳莹，怎么样？”

许佳莹看着张老师吐了吐舌头，一副被吓着的样子，说:“太难了，我可能不行。来，青苹可以。”她边说边推了青苹一下，说：“你来发核心好了，你给张老师立一个军令状。”同学们都起哄起来。

青苹说:“我才不要，我肯定不如你呀！”两个女生就这样你推我，我推你，推来推去。谁都不愿在人前留下任何“承诺”。这一代人与父母不同，过去那个“下决心”和“豪言壮语”被等同于正能量的时代早过去了，传统的表达方式在他们身上毫无继承性可言。

晚饭结束后，喝了几杯酒的张老师有些许亢奋，扭着许佳莹和几个同学说话。青苹见状也只好留下来，一直呆在许佳莹身边。

等到大家都陆续散去，徐佳莹才意识到她要陪着青苹走回宿舍。

路上，有些酒意的许佳莹话也多起来。她问青苹对未来的打算。

青苹说：“大概率是去滨河市。贺川很快就会调到滨河市的文联。我自己的意向是做多媒体方向，可能会选择与专业相关的多媒体平台，说不定还会转行。我不会在专业上去和男人拼哦。”

青苹说完，歪了下头，问许佳莹：“你毕业之后呢，怎么打算？”

许佳莹的眼光有些憧憬，兴奋地说：“我和杜希诺都回滨河市，我可能会去教书，杜希诺要去他妈妈的公司。”

青苹说：“这样最好了，我们仍然可以经常见面。”

青苹接着又说：“你看我的肚子已经7个月了，我就是等着这个开题过了立马就先回盐市。有可能生的时候，正好就是假期，我下学期说不定还要请一个月的假才能回到学校。”

她俩边走边聊，快到宿舍的时候，徐佳莹的电话响了，是杜希诺打来的。

“佳莹，结束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马上就回了！”

“你现在在哪里?”

徐佳莹说：“我把青苹送回宿舍就回来。”

“太晚了，那你不要一个人走回来，你就在宿舍等我，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