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才察觉卢凌这小娃不见了踪影,卢苍义心知凌儿易鲁莽行事,去招惹刘家之人。对众人说道:“我去寻他回来!”方倩莹道:“我陪你去,顺便也寻一下镜儿,这臭丫头,也不知哪里去了。”卢苍义瞧她面色坚定,不忍相拒,微微点头。方泽诤道:“既然如此,杨管家你再多派些人手,前去寻找两人。”卢苍义道:“也好,有劳了方老爷。今日本是我父子二人招惹的是非,如此劳烦方家实属不该,苍义心中有愧。”方倩莹道:“卢公子,切莫如此。那刘府依仗权势,欺人太甚,若不是他们与爹爹同朝为官,有些交情,又怎能忍受至此。”方泽诤听罢,微微叹气,言道:“这官场之交,水深的紧。老夫半生自命清高,虽多不愿与小人为伍,可往往身不由己。只是万万未曾料到,却将卢公子搅入这潭浑水,心中愧疚的该是老夫矣。闲话少说,你两人快些去吧,莫再耽搁,以免又多生事端。”
卢苍义闻言,才知为官不易,只是自己当初也是挤破了脑袋,欲考取功名,今日看来,若是当初谋得一官半职,今日只怕连渣滓都不剩下,尔虞我诈,身不由己,又怎能独善其身。随后向方泽诤行一大礼,恭敬道:“今日若不是方大人周全,小生又怎能安然脱身?请受小生一拜。”礼毕,便示意方倩莹,两人奔走而出,寻那卢凌去了。
卢苍义心知凌儿嫉恶如仇,今日自己无端受辱,只怕单独寻那刘伯玄算账去了。想到此处,卢苍义不免心惊胆战,虽说凌儿懂些功夫,可毕竟年幼,对方又人多势众,万一有些闪失,可怎得是好,正胡思乱想间,忽然听到街中小巷传来一阵声响,随后只听一个女子走了出来,气急败坏的喝骂道:“你这臭老道,不要再跟着我了,我都说了不知道!”方卢两人一瞧,却不是镜儿是谁?镜儿也恰好发现两人,不免喜出望外,急匆匆跑至二人跟前,气喘吁吁道:“小姐!快。。快救救我!”方倩莹不知她所言何事,问道:“镜儿!你干么去了?怎得半天也未见你踪影?”话音刚落,又从那小巷窜出一人,只见那人一身破烂道袍,背负鱼眼八卦,长发散于项后,满身污秽,手中却持一精钢所致浮尘,只是那浮尘倒是干净无比,与他这一身打扮显得格格不入。只怕镜儿口中的‘臭老道’便是眼前此人,殊不知此人纠缠镜儿是为何事?镜儿件他追了出来,吓得尖叫一声:“就是他!”卢苍义见状急忙将二人护于身后,屏气以待。
谁知那老道竟面色和善,对众人嘻嘻一笑,满脸谄媚,走了过来,对卢苍义身后的镜儿喊道:“女娃娃,你害怕些甚?我只是向你打听一人,你告诉我便是,怎得就这般婆婆妈妈,女人家就是多事,幸亏我被师父逼着作上了道士,六根清净,实乃万幸!万幸!”方倩莹瞧来此人也并无恶意,问向一旁的镜儿:“镜儿,既然这位道长有事相求,你告诉他便是,何必这番大动干戈。”谁知镜儿一脸委屈,小声道:“小姐,这人是个疯子,满嘴胡言乱语,他说要去寻一个姓苏的还俗和尚,可是我又怎哪里晓得那和尚身在何处?”谁知镜儿话音虽小,却被是被那道士听了个一清二楚,那老道眉头一皱,心中略生不满,反问道:“你这小娃娃年纪轻轻便撒起慌来,岂不让老道心寒。你白日明明说过,‘和尚道士都一个德行’,又怎不知那苏老阴去了何处?”此言一出,方卢二人在一旁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卢苍义不解,只怕其中有些误会,询问道:“镜儿姑娘,究竟发生何事?你却说得明白些。”
镜儿只得回道:“今日无事,我便瞒着老爷小姐,私自跑去在街上游玩,碰巧遇到这邋遢老道,话说这老道也是奇怪,逢人便问:‘可曾见过一个秃头和尚?’我瞧他举止疯癫,不像好人,便在一旁随口嘟囔了一句:是也只怕是个酒肉和尚,和尚道士全都一个德行。可谁知这臭道士耳朵这般长,听了个一清二楚,竟在大街之上拦住我的去路,逼我连连问道:‘不错不错!便是那苏老阴了!女娃娃快说他现下去往何处?’我说‘我怎知晓’,这蠢道士又那里肯信,后来我挣脱开来,只得回来寻小姐相救,幸好得遇您二位。”说罢,双目含泪,只怕这一路跑来,吃了些苦头。
卢苍义听罢,如有所思,心道:镜儿只是倩莹身边一介丫鬟,又会怎得识得这些和尚道士江湖之流,只怕所言不假。这老道士只怕有些神志不清,多半患上了癔症,若是好言相劝,说不定便能止了这道长的纠缠。随后转而对那那老道言道:“这位镜儿姑娘只是随后胡说,贪玩而已,若是冒犯了道长,还请原宥一二,小生代为谢罪。现在天色不早,阁下与其在这浪费精力,何不再去别处寻些眉目?”那老道自是不听,摇头说道:“那可不行!今日好不容易赖。。。有些线索,怎可失之交臂。若是寻不着那苏老阴,老道便不走了。”而后打量三人,喜道:“也好现下又多了两个娃娃,大家一起找岂不更快活。妙哉妙哉!”方倩莹瞧他满嘴胡言乱语,对卢苍义说道:“先别管他了,既然镜儿平安无事,还是正事要紧,先去寻凌儿为妥。”卢苍义点头称是,冲那老道说道:“这位道长,今日我们有要事在身。日后若是能帮得上忙之处,定鼎力相助,这便告辞!”那道士见三人不肯,竟一反常态,不再答话,杵在一旁,脸色忽急忽缓,嘴中又似在自语。余下三人不知其意,见他喜怒无常,行事乖张,既然没再多作纠缠,便不去管他。镜儿道:“卢公子,你跟这臭道士客气什么?快些走吧!”随后又问道:“我们可是要回府上?”
方倩莹摇了摇头道:“我们去刘府,路上我与你会细说。”三人转身而离,只是稍微担心身后那老道暴起伤人,凝气防备,那怪老道也没多作纠缠,三人这才长吁一口气,暗自庆幸:倒也少了不少麻烦。随后三人直奔城西刘府而去,一路之上,镜儿听小姐一一讲来,这才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不免替卢凌担心起来。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三人便已行至刘府半里之外,忽得竟从周遭屋顶之上传来一阵打斗之声,随后又从一旁的屋顶之上,两个一大一小身影,翻身越下,身后那黄衣男子听来咬牙切齿:“小兔崽子,跑的倒是挺快!”话音刚落,兔起鹊落,便已截在追赶的那人身前,两人这才停下。卢苍义一行人一望去,却不是卢凌是谁?只听那黄衣男子又道:“我看你这下往哪里逃?我看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少吃些苦头为妙。”言罢起身跃起,快如鬼魅,眨眼之间便已至眼前,而后伸手来捉,只是卢凌身形矮小,又极为灵活,慌忙之中侧身躲开,反而抽腿踢向那人眉心,那黄衣人也不闪躲,左手倏得伸出,只见手腕之处配戴几个钢箍,叮叮作响,却如猛蛇,劈向卢凌脚腕,若是这下劈得实了,这条腿只怕要废,万不得已,卢凌只得慌忙收回,那黄衣男子他见漏出破绽,右手又冲他后颈一掌拍出,卢凌急忙滚落一旁,使得正是卜佑心亲授的‘松子秋落’一招,只是动作欠些火候,背上仍旧挨了几分力道,只打的生疼。那黄衣男子更是吃惊:想不到眼前这孩童如此情景之下竟能避开要害,内力却又如此深厚,若是换作常人,不死也得重伤。却见卢凌好似没事人一般,只是疼的厉害,在一旁龇牙咧嘴。
卢苍义见状,更是担心,隔空喊道:“凌儿快过来!”卢凌闻声,回首观望,瞧见爹爹一行人,暗道一声:这下挨了打,定又少不了一顿责罚。只是眼下大敌当前,却也不敢丝毫怠慢。那黄衣男子也打量卢苍义一行人,见这一男两女不似会武之人,也暗暗放下心来。待欲再次出手,却从那三人身后飞出一道黑影,直冲自己而来,随后又听那来者哈哈大笑:“苏老阴,可让我找到你了,这几个小娃娃还是太过年轻,怎能骗得了我孙老道?我说知晓便是知晓。”卢苍义等人闻言,竟是先前那邋遢道长,更未曾想到眼前这黄衣男子便是那怪老道口中所言的‘苏老阴’,眼前这黄衣男子长发飘飘,又哪里像个半秃和尚了?苏老阴见是他,这才止了身形,面如寒霜,冷哼一声:“孙不颠,你不好好待在你的重阳宫,跑这来作甚!”孙老道又道:“你傻也不傻?我前来此地还能干么?自是寻你来了。我说几年不见,你是不是闲出来屁来,怎得跟一个小娃娃过起招来?”苏老阴听他满嘴嘲弄,喝道:“干你屁事!还不快快滚了,否则连你一块打!”孙不颠自是不知天高地厚,哪壶不开提哪壶,又道:“你平日里自恃清高个什么劲儿,今日还不是学起我这老道厚颜无耻来了?”说完便要上前与苏老阴勾肩搭背,竟似老友一般。苏老阴那肯这般,急忙闪开,心道:只怕再与这蠢人争论下去,可要坏我的大事。正欲发怒,又听一人说道:“孙道长,我却看来不是,这位苏前辈,只怕是受人所迫,才会这般如此。”苏老阴闻言,露出一丝诧异,扫了一眼卢苍义,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卢苍义见他面色阴晴不定,只怕自己所料不假,凌儿定是行踪暴露,这位苏前辈受了刘伯玄指使,才追杀至此。适才听孙不颠所言,这苏老阴武功不弱,性情又极为孤傲,倒似卜大哥一般,若是换作平常又怎会听命与刘伯玄那厮?因此自己斗胆猜测,只怕其中必有隐情。那孙不颠闻言忽得怪叫一声,而后撕扯起自己的乱发,好似极力欲想起一些事情一般,众人见他这般神态,皆感差异,却又不知他又着了什么魔怔。方倩莹见他面色苦痛,和声安慰:“孙道长?你可是害了什么病?”话音刚落,那孙不颠‘啊’的一声喊出声来,随后盯着方倩莹,口中不断说道:“小女娃娃!小女娃娃!”而后一拍脑门,竟高兴的手舞足蹈,随后跳起来对苏老阴说道:“我想起来啦!我今日这般辛苦寻你,便是要打算告知与你,你女儿三石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