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寒剑
临近傍晚,天色眼看就要下雨了,颜箫陌终于在暴雨降下前赶到了一个可以避雨的破庙。箫陌环顾打量一下虽然这个地方久经无人,到处结着蛛网,破破烂烂的,不过将就一晚,忍忍也就过去了。箫陌在附近找了些干草和树枝,以备晚上取暖之用。
庙内光线不太好,除了靠近门口的地方借着我还未黯淡下来的天光,其他地方的黑黢黢的。只能摸索着试探前进。就在箫陌摸索着准备找一个合适的地儿生火时,脚底突然绊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差点摔倒。箫陌大骇,赶紧手忙脚忙的将火点燃,定睛一看,竟是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箫陌尖叫一声,退后两步。
借着昏暗的火光,依稀可以看到他的身上全是大大小小被利刃所伤留下的伤口,甚是骇人。箫陌小心翼翼地靠近,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似乎还有一息尚存。但是他的伤口还在源源不断的流出血来,必须马上止血,否则这个男人就会失血过多而死。箫陌当下从翻出自己准备的纱布与外伤药膏,准备帮他包扎。
虽然先前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当解开他的衣裳,箫陌还是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这个那男子身上各种伤口如沟壑般遍布全身,或深或浅,有刀伤剑伤甚至一些不知名的不知道是什么利器造成的伤口。有的伤口已经结痂,看起来年代久远;有的伤口看起来是新造成的,还在流着汩汩鲜血。箫陌自然不是什么娇小姐,但这场面还是心惊,这,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呀?
略一迟疑,还是凑上前去,轻轻地为他搽拭着血迹,止血、上药,但是当箫陌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他的伤口时,他吃痛,本能猛地一个翻身,手肘压制着箫陌的双手,把女子钳制在身下。
顿时,箫陌感到脖颈处有无比冰凉之感!一把锋利的短刀就横在了自己脖颈处,不过分毫它就可以轻易地划破自己的动脉。时间停在这一刻,静止。箫陌定在那儿,不敢轻举妄动。男子方才大幅度的动作,让身上一些刚结痂的伤口又崩裂开来,血流的更多了。须臾,他仿佛是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失去了支撑,身体重重地压在了颜箫陌的身上。
伴随着轰隆的雷声,一场暴雨倾盆砸下。雨水被狂风席卷着,箫陌感到有些雨气从大开的门口飞入,落在了自己皮肤上。但被刚才屋内闪电般发生的一幕给吓懵了,箫陌脑袋瞬间一片空白,身体就像是过了电一般,麻酥酥没有气力。无奈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男人,奈何他的脸已然垂下,也看不清这个杀千刀的男人的模样。
这个姿势是不是太暧昧了呀!箫陌欲哭无泪。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箫陌才渐渐恢复了气力,使出吃奶的劲才推开了他的身体。经过这生死一瞬,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了。箫陌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昏迷的男人。他眉头紧锁,鲜血再次染透了他的衣服,他又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箫陌犹豫着是否应该再上前帮他,如果这个男人再像刚才那样,大概自己也性命休矣。
他到底是什么人呢?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又是怎样的生活锤炼了他那样在重伤之中仍然保持着一丝清醒的警觉性呢?无数的疑问此刻萦绕在脑际。
他不是一个铁人,却能在如此重伤之中一息尚存。他应该是拥有强烈的渴望想要活下去的。在这样如此强烈的生存渴望面前,箫陌在内心的一番心理挣扎后,理智再次战胜了恐惧。箫陌蹲在男人身边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至始至终,神经都是高度紧绷的。如果这个男人在昏迷之中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手起刀落,自己真的只有去见阎王了。不过还好,在包扎过程中他一直都陷入深度的昏迷,没什么反应。他浑身上下都是伤,在简单将他的伤口处理完毕,天已大亮了。
此时,箫陌已全身酸软无力。连日的奔波劳顿,加之一晚上精神高度紧张,再也顾不得其他,瘫软地倒在一旁沉沉睡去。出门在外,箫陌晚上一直睡得不是很安稳。但这一次耗费了太多精力,这一觉睡得很沉。
待箫陌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屋外的雨已经停了。到处都湿漉漉的,有些许凉意。环顾四周,那个身负重伤的男人竟然不见了。受了那么重的伤,难不成他醒来就起身离开了?“真是不要命的主儿!”箫陌暗忖,正准备吃点干粮继续赶路,忽见男人之前睡觉干草堆旁的有一物。拿起一看,竟是一把做工精致的短刀,就是昨天那个人差点用来结果自己性命的凶器!“这种人应该不会粗心到落下自己的武器的呀,难不成这是他留下来酬谢我救他一命的谢礼?”箫陌自言自语。昨天一直忙着处理他的伤口,都没来得及瞅瞅他长什么样。
江湖落魄剑客?想到这箫陌不由得笑出声来。拿着这把短刀仔细地端详了一下,才发现外面的刀鞘是经过鎏金处理的,上面镌刻着看似龙身的图案,华贵非常;刀身泛着银光,锋利无比,吹发可断,这一看便知来头不小。“哼,这么珍贵的东西,那家伙也还真是舍得!不要白不要,本小姐就此收下,谢啦!”箫陌想着虚空小声嘟囔了一句,将短刀插在了腰间,出了门。
在夜幕向整个大地覆盖下来的时候,颜箫陌终于赶到了一家小客栈。身上的盘缠已经杂七杂八花的差不多了,箫陌意识到自己必须想办法挣点路费,否还真的撑不到瑞安。可是,该怎么做呢?
正想着,几个满脸胡茬的黑汉子走进了店里。店小二赶紧殷勤迎了上去:“扎鲁大哥,你们来了!快快快,快进来!”带头大汉豪爽一笑:“小二哥,一年不见,难得你还记得哥几个!”“那是呀,每年这个时候,扎鲁大哥你们都会经过本地,光临本店的,这样的常客,小的哪能记不得呢!”小二笑道。这五六个男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叫扎鲁的汉子笑道:“哈哈哈,我们走得口干舌燥的,你也不早点上酒!”
“嘿嘿,这不,光顾着和你们说话了,请稍等片刻,好酒马上来!”小二赶紧从柜台搬了两坛酒,放到几个胡商面前。小二笑道:“扎鲁大哥,你们这回又从璃南带来了什么好东西呀?每年看着你们走南闯北,我好生羡慕。你看我一年四季都带着这个小店里,都烦闷了。真想这工给辞了,和你们一块儿到外地做买卖去!”
一个身材黝黑的壮汉搭话:“小伙子,你以为这年头生意就这么好做吗?我们哥几个虽然说来自璃南,璃南也的确盛产一些矿石。不过这些年来那些优质矿石脉场哪一个不是被璃南世家们握的紧紧的。我们这些普通小老百姓能够开采的也就是一些中下等的矿场。这些矿场开采出来的矿石品质与上品自然是没法比的。在经过抛光打磨这些复杂的工序,要是在当地自产自销可能还有一些利润。但是在璃南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珠宝能怎能入眼呢?但是如果远销他国,我们这来来去去的耗费的人力物力根本入不敷出。”
小二听闻,有些尴尬的挠挠头:“那既然无法赚钱,各位大哥每年走这一趟是……”
胡商中一个高个子男人笑道:“好在我们璃南除了盛产矿石,因为气候原因也盛产各种水果。很多水果你们中原人自然是没有见过。所有图个新奇,这生意也还过得去。只是这些水果保鲜期就都不长,我们这跋山涉水运到瑞安,还是会有很大部分的水果会烂掉,只能扔掉,成本也增加了不少,所以一来二去实际也净赚不了几个钱……”小二听完,唯唯诺诺地赔笑着,当下心里打消了跟着去做生意的念头。
颜箫陌在一旁听着,意识到赚路费的机会来了!她爽身走到扎鲁跟前:“大哥,我冒昧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我有办法能够尽可能降低你们的成本。”
扎鲁微有诧异,还未搭腔,那个身材黝黑的壮汉就轻蔑地道:“哼——我哥几个在江湖上闯荡了这么多年都没能够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你一个小娘们懂个屁呀!”
一听这看不起女人的混账话,颜箫陌一时火起,骂道:“女人怎么了,你少瞧不起女人,没有女人,你们男人打哪儿来?谁说女子不如男。男人就是喜欢自我膨胀,自诩了不起。依我看,男人也就是在体力活上胜女人一筹而已。但凡你们男人能做的,咱们女人照样能做。就算没有男人,咱们女人照样能够撑起半边天!”箫陌忿忿的说完,才发现大堂里出奇的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她,那小二的眼睛更是瞪得比铜铃还大。箫陌这才突然回过神来,暗道糟糕,一激动怎么忘记了这里不是现代,这儿就算民风再怎么开放,他毕竟是一个男权时代。女子都是要遵守三纲五常,在家相夫教子的。自己刚才那番言论恐怕颠覆所有人的认知。大厅里很静,箫陌如芒在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会不会被浸猪笼呀?”箫陌忽然有一种祸从口出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