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善和同事心血来潮坐在电影院里看着黄渤的《一出好戏》,俩人来的时候电影屏幕刚刚打上电影名,索性来得还算及时。
本以为是一个喜剧,却不想是对人性最大的考验。孤岛,生存,人性,爱情,黄渤用镜头仔仔细细地体现出来。嘉善在心里认为这部片子算是成功的一部片子。
因为它直击了你的内心。
看的中途,嘉善转过头跟同事说着电影里一个演员的名字,却不想叫出的却是颜司铭,仅仅相差一字。嘉善叫到第二个字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名字,赶紧住口,第三个字终是没有叫出口。
心里戏很多,自以为都忘记那个名字了,那个人多久没有出现在脑海里,连模样都要想不起来,可是今天怎么就叫的是他的名字呢?
都说女人善忘,那是因为被忘记的那些是真的不重要。
嘉善想起前年春节的时候,长安的春天好像来得格外早,她带着小侄子去了电视塔那边的自然博物馆看恐龙,看完恐龙俩人进了博物馆,小侄子在里边跑的欢快,嘉善拿着衣服在后边追着喊着,唯恐他跑丢了。
走出地下通道的时候,小侄子就在前边走着,嘉善想要他走的慢点,然后就喊:“颜司铭。”
“姑妈,你叫谁呢?”小侄子停住转过身,眨着眼睛看着嘉善,不解的问。
嘉善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突然像回了神一样,走过去拉着小侄子的手说:“没喊谁,叫你慢点走。”
那时候,嘉善和颜司铭还未分手,或者说是嘉善的眼睛还没有看清颜司铭的心,只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觉得颜司铭就是出一趟远门,会回来的。可是却没有意识到,如果颜司铭想回来,怎么都会回来的。
那时候,颜司铭真的就是嘉善唯一的世界。
嘉善生日的前一天,颜司铭回来了。嘉善见到的颜司铭不是以前那个精神的颜司铭,满脸倦容,裹紧衣服坐在商场的休息区,头发白了很多,脸上皮肤一看就是从来不保养的,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尤其是抬头纹。
嘉善记得那时候她总爱窝在颜司铭的怀里,用手试图去抚平他的抬头纹,却总是不能。
那时候跟颜司铭的那一群朋友来玩笑说:“你看,司铭的抬头纹这么深,刚好三道,如果再在中间竖着来一道,就是个‘王’子了,如果眉毛再长成八字眉,是不是特像那两个字?”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颜司铭用手指着嘉善说她淘气,满脸宠溺。
初春的季节,棉袄还未退去,晚上的时候还是有些冷的。俩人坐在街边小店,颜司铭点的都是荤食,说嘉善要多补补,多吃肉。嘉善一直给颜司铭说:“你也多吃点,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
“没事,就是感冒了。你多吃点,我好久都没有陪你吃饭了。”颜司铭一边说一边夹小黄鱼给嘉善。
那晚夜风寒冷,嘉善挽着颜司铭的手走在路上却一丁点都不觉得冷,颜司铭说着工作上的事,以后的打算,嘉善认真的听着,然后再提一些意见。嘉善就想像这样一直走下去,同颜司铭一起,走到白头。
嘉善还记得那晚,颜司铭搂着嘉善,轻声对她说:“等到那笔工程款到了后,我给你买条链子吧。这么多年,一个礼物都没给你送过。”
嘉善蜷缩在颜司铭的怀里,用手摸着他下巴上刚刚冒出的胡茬,有些轻微扎手,可是嘉善却感觉满足的很,“没事,你把自己照顾好就行。我们以后的路长着呢。”
确实,以后的路还长着呢,长到半路上就剩下嘉善一个人了,长到最后这条漫漫人生路嘉善一个人走下去,最后和谁白了头都不知道。
颜司铭最后一次和嘉善联系的时候,是刚刚过去的那个春节,颜司铭在电话里给嘉善说他一个人在外面,没脸回去。嘉善窝在二楼放杂物的房间里,跟颜司铭说着其他事,不知道怎的突然就说到别的女同事订婚时的那个大钻戒。
“那这辈子,我还有机会买钻戒给你吗?”颜司铭突然说。
顺着电流传到嘉善耳朵里的这句话让嘉善霎时安静下来,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你说呢?”嘉善抬头看着窗外,外面有轰隆声响起,升至半空中的烟花开的极为绚烂,瞬间却又消失不见。
“你照顾好你自己,替我好好照顾你。”颜司铭的声音有些哽咽,然后不等嘉善说话便挂掉了电话。
嘉善听着手机里“嘟嘟嘟”挂断的声音,窗外的烟花此起彼伏,新的一年就这样到来了。
后来,嘉善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下班,喝得微醺的时候一个人也能摸回家里,可是至始至终,就是一个人。
在那间小小的房子里,陪伴嘉善最多的就是窗外的鸟叫声,和那棵迎来春天,送走秋天的梧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