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阿虫初到上海
那一年阿虫来到了上海，在这里，她特别想留下来，她想好好工作，更想找一个与她同甘共苦的人。但是她的条件实在是顺应了网上那句比较火的话:家穷人丑一米四九农村户口。
初来乍到，她摸不清这座城市的脾气。硬着头皮去面试去碰壁。土气而又内向的她，又没什么高的学历，实在和这座城市格格不入。还好，城市有城市的包容，这里的工作除了有高大上的之外，还有接地气的:洗碗工，小时工，理货员，保洁工都有。她呢？也幸运的被包容了，打扫公交车卫生。这起点，加上她软弱的性格，几乎就决定了她以后的高度。对于她来说，那是幸福的不要不要的。父母的一部分开支有望解决了，毕竟都七十多了，也没地方打工，再说了，家里还有一个傻哥哥，光靠那二亩薄田，一家几口人也是难活。
城里的诱惑和魔力是真的大，好端端的东西都扔，看看都好用，出手那是真大方之家。一瓶水没喝完，随手都往阿虫的垃圾箱里一丢。还有一些老阿婆，把芹菜叶子都摘掉，真的很浪费，阿虫的世界里，可是从来没有丢弃过的概念。魔都里有太多的太多的好奇，她是想不懂的。第一个月发到了600元钱，她激动的藏了三个地方，说实在的，除了买点饼，她真不舍得花。除了要给家里父母用，她真舍不得花。除了房租是不得不花的钱，她不舍得花。可怜的是，吃饭，住宿扣完就所剩不到一半了。可是尽管如此，她还是非常喜欢数钱的快乐，不管是不是自己的，毕竟在自己手中经过，农村人的那点出息，一眼就看破。更可笑的是，她憧憬着自己在这里买一座房子，让父母也来住。让家人看看城市的样子。她很珍惜现在的美好。
（二）阿虫遇到了阿浑
不知道是命运的安排还是缘分。有个好心的阿姨，给阿虫介绍了一个对象。这个傻姑娘人生阅历是零，完全遵守了农村的那一套，介绍了就有对象了。对别人没有一点要求，她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渣男。自己25岁了，自身条件糟糕到了极点，不可能还有比自己更糟糕的。有人收了去 ，已经感恩戴德了，父母也愁自己嫁不出去呢？可是谁知道，她真正的不幸也是从遇到阿浑开始的。阿浑是宁波慈溪人，吃过六七年牢饭，说话满嘴跑火车，除了坑蒙拐骗，还傲气十足， 觉得自己了不起，走到哪里都鼓吹他爹的徒弟是市委里的某某，他表兄弟是安全局的某某 ，不知道的人，都有点羡慕他的背景，实际上有是有，就是人家根本不和这种低等货联系。他始终爱拿着这两件看家本领到处炫，更重要的是，酗酒如命。 最爱骂的一句话是戳他娘的老逼。并且根本不爱劳动，懒得要命。好吧，接下来的日子让阿虫有的好受的了，天天过着奴隶般的苦日子，包了所有的活，挣钱养孩子，还挨打挨骂。
（三）当阿虫想走的时候
满嘴跑火车的阿浑，每天除了吹牛就是喝酒，当个保安都不想干，出狱后还是喜欢喝酒打架，一点钱也不给阿虫，自己吃起肉来，一点也不顾别人，离了荤菜不吃饭，洗澡在家洗不干净。得去外面洗浴室去，他那个妈是非常疼爱儿子，老糊涂蛋，疼到溺爱，时不时的给他儿子塞点零花钱孝敬孝敬，还帮腔说，男人吗，在外面洗澡理发正常。阿虫却越看越糊涂，城市人应该这样吗？还有宁波人应该这样吗？男人应该这样吗？还有老太婆应该拿着退休工资孝敬小祖宗吗？家里只靠阿虫一个人上班吗？一个好心的邻居，偷偷的告诉阿虫，快走吧，这家人不是个玩意，女儿离婚了没人敢要，他妈惯着孩子，惯坏了。跟着他有的好苦了，整座楼上都讨厌他。是痞子流氓，吃喝嫖赌的垃圾。阿虫有点懂了，可是肚子大了，已经好几个月了。要去留掉，就是亲手杀生，她胆小善良，哭了一夜，实在实在下不了手。于是就想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可是孩子是生下来了，一天小，两天三天还是不大，她的腿迈不开。恶毒的婆婆，一口一个温逼的骂着。为什么一个人模狗样的人一边信着菩萨，一边骂着别人。阿虫很纳闷。老太婆一心想着她女儿那边的事，怕女儿辛苦，阿虫她根本不拿着当人待。阿虫看看小孩，走了没人管，她不敢走。只盼着孩子大大。
（四）阿虫反抗
一个女人，全部顾着孩子，做点兼职，娘俩日子过得清贫，孩子胆小怕事，从睁开眼就听到酒鬼阿浑的骂人声，动不动就是那句戳他娘的老逼，老太婆美滋滋的打圆场，城市人的口头禅，外地人不懂。显得自己是城市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一样，不过他儿子照样被关进去六年。阿浑个混账东西，每天要喝酒，每次喝了酒就破口大骂，闲阿虫不给他钱，孩子吓得躲起来，每天晚上都要做噩梦，尿床。阿虫实在太累了，一个弱女人挣钱养家，还要一个人带孩子，而阿浑和婆婆还要欺负她，她憋了几年的气也开始爆发了。酒鬼在外边找了妓女，把毛病传给了阿虫，还找了一些垃圾朋友，带着阿虫到处去打针。阿虫觉得丢死人了，也开始反抗，大闹。酒鬼恶狠狠的把阿虫打的死去活来，自己去澡堂找妓女是正大光明的事，不允许阿虫吱声，小孩五六岁的时候，阿虫想死，她坐在窗台想跳下去，可是，可是她心软下来，父母在，家里属着阿虫最小，他们怎么办呢？孩子本来就没爹，如果没妈了，还能活下去吗？想着想着，她只有流泪的份，没敢从六楼跳下去，因为老人小孩是她的责任，而酒鬼和他娘开心的不得了，觉得打一顿就老实了。阿虫的反抗终究无用，那个肉食恶狼，打一只小绵羊简直是易如反掌。想留在孩子身边，只有忍气吞声。
（五）想离婚，但是还是没有迈开腿
孩子尿床尿到12岁，阿虫每天要洗要晒，有点钱也是到处去看，可是由于小脑发育不好，还是看不好。一直到了发育期，才彻底不尿了，阿虫自己辛辛苦苦的虽然熬出来一点头，可是自己身体也不好了不说，父母先后生病，一个卧床一年多，一个卧床几个月，老家上海，老人孩子，花钱挣钱，把阿虫活活的折磨的半死。送走了母亲，自己病倒了，拿掉了胆囊，自己除了刨宫产，又挨了刀子。而阿浑依然混账王八蛋一个 ，老酒喝到醉，香烟排着队，睡着午觉，还闲疲惫。阿虫觉得世界好不公平啊！而能说会道的阿浑在外边扬言:家里一切开支，都是吾来。可是阿虫看看家里的一草一木都是自己艰辛的劳动，孩子已经到了14周岁了，可以自己买点吃的饿不死了，阿虫可以自由了，但是她积劳成疾，多病缠身，父母已经不在了，她岁数大了，能去哪里呀？谁会收留一个四十岁，还毛病百出的女人呢，性格也暴躁过，想死的念头也有过，但是真的走出去，被厄运摧残的女人就一定幸福吗？现在一切都成熟了，可是哪里是她的归宿呢？一身毛病告诉她——坟墓是。所以她不用换出发点了，在这里是最快的捷径，孩子大了，父母走了，没有什么牵挂，这里就是去归宿最好的地方。她还是没有走。
（六）永远走不出去的阿虫
她兜兜转转十几年，责任也好，懦弱也罢，她这只病虫子永远走不出去。
（END）
小鲸舟2018.9.19日写于上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