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梦
不失眠的夜晚，我总是做很多梦。睡意降临时，身体一点点往下沉，我的意识穿过床板，化在黑色里，进入另一个世界。
在很多年来的梦里，我永远都不能跑。
我的腿很重，迈不开，即使我很用力的挣脱钳制，依旧无济于事，而情况往往是我的身后有巨大的令人恐惧的东西，有时候是什么怪物，有时候是我变的很小，被恶犬撕咬，或者前方有什么东西，我急着去追赶，要不就是溺水，水压弄得我胸口闷闷的疼。彼时哭喊求救的欲望膨胀到快要撑破皮肤，然而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也梦到过很多人，小学时期好朋友的妹妹被我害死，或者撞见堂姐吊死在超市货架前，还有一次看到爸爸坐着轮椅，来到我和妈妈的家门口与我道别，那一次我终于哭着醒来，除此之外，挂念的或者无关紧要的人也能在梦里见到，仿佛所有人都在夜深人静之时走进了这个广场，我又遇见他们，再次与他们发生故事。
离开妈妈之后，我才开始经常梦到她，或许以前也梦到过，只不过在意识回笼之时就忘了。我总记不得她在梦里具体对我说了什么，只记得每一次对话到最后都变成一场我发不出声音的争吵，单方面的诘难和压制将我拱向高处，我的反驳被无能的愤怒挤碎，只剩简单的音节。
我做的梦也不全是糟糕的，前年我梦到过暗恋的男生向我告白，后来真的收到了他在部队写给我的回信，说我送他的书很好看，收到的我的信件也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一来二回了几次，顺利的告白然后确定了情侣关系，然而我终究忍受不了一两个月才联系一次，一个多月后就提了分手。
曾经我经常和将与聊自己做过的梦，她总会说，啊，怎么你总是哭醒，我只有笑醒过，我问她怎么会笑醒，她说她梦到自己挣了很多钱，就笑醒了。她还偷偷告诉过我，自己在梦里变成了职业杀手，杀掉了她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