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

人的一生,总会听到无数种叹息,从文人墨客到布衣平民,屈原对天下苍生的叹息: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杜甫对寒窗苦读士人的叹息: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白居易笔下琵琶女对命途多舛的叹息: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越人歌》中越女对鄂君不知情意的叹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这世间的叹息,大得可以装下天下,小得只能装下彼此。

  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听过好多种叹息,可你有没有听过一种特别的,能闻见味道的叹息,咸咸的,是海风带来的——来自大海的叹息。


                        壹                           

  华灯初上,城市灯红酒绿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可在城市的另一边,大海旁的小渔村,归于宁静,银色的月光铺满了平静的海面,偶尔一阵海风吹来,携着海浪肆意起舞于海面。夹杂着一声小小的,轻轻的叹息,在沙滩的角落里,坐着一个小男孩,很安静,不哭也不闹,只是呆呆的看着海的尽头,今晚忍着病痛的母亲好不容易睡着了,他经常在夜里听见母亲疼的睡不着觉,但她压抑着叹息声,母亲还以为自己不知道嘞。她怕吵醒自己。小男孩其实都知道,但他只能等母亲睡着后一个人对着大海轻轻地叹气,他也不敢太重,怕打扰了这片海的宁静。小男孩想着想着突然把头埋进了臂弯,大海用温暖的,咸咸的海风悄悄拥抱了他......


                    贰

黑夜总是走的很快,悄悄的,海平面已升起一轮红日。照耀着沙滩,沙砾在阳光下泛着灿灿金光。早晨的海风是新鲜的,带着一股淡淡的鱼腥味。大海迎来它今天的第一对游客,喏,就在那,临近海滩的暗礁上,是一对恋人。他们相互依偎着,细细的说着一些甜言絮语,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们俩人。在心里,他们都不约而同的舒了一口气:幸好,我们终于还是在一起了。他们对着大海默默祈祷,要大海见证他们的情比金坚:要这一段感情长久一点,再长久一点,最好到时间的尽头。大海会嘲笑吗,还是会祝福?我们不得而知。但我知道,在这万丈风光中,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神里,都是柔情;眉眼里,都藏着笑意。就像波光粼粼的海水下面,蕴藏着无尽生命的力量。


                          叁

是夜,死寂的深夜。汹涌了一天的大海渐渐进入梦乡。远处的中年男子打破了这场宁静,他踉跄着走来,还伴随着手里酒瓶碰撞的声响。明明西装革履,脸上却留着大胡碴,上面还残留着啤酒的泡沫星子。他歪歪扭扭的向前走去,越过沙滩,一头栽倒在海水的怀抱。再露出水面时,眼眶红红的,脸上挂着水珠,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海水。酒瓶浮在海面上,不时咕噜咕噜的冒着水泡。男子却也不在意,只是低低的垂着头,偶尔哀叹一声,就这样,过了好久好久,久的大海快要再次睡着,也静的像是刚刚什么也没发生。终于还是没忍住,脸被他埋进双手,随着海浪的起伏,嚎啕大哭起来。无助得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到海水里,滴答、滴答......清澈入耳,滴入大海内心深处,却又在之中隐约听见什东西破碎的声音。时间拉着一辆破马车,走的好慢好慢,男子仿佛在海水中待了一个世纪:再往前走,是逃离人世的天堂,还是深渊?刺骨的海水让他从恍惚中醒来,晃晃昏沉的脑袋,他站起来,又走回了来时路。抬头看一眼夜空,繁星簇簇:恩!明天应该是个晴天吧。在海风的轻拂下,大海显得格外安详。只有清凉的海风和苦涩的泪水知道他来过,大海会守护住他的秘密。

  有人问我,大海听了那么多叹息,承载了那么多泪水,不会很心酸难受吗?

我想不会的,那些消逝在海风中的叹息终会随着浪花,又变成温暖的、咸咸的海风去拥抱下一位倾诉者;那些滴入海底的泪水也终会随着海风汇聚到大海上空,化作久旱的甘霖,温润每一方贫瘠的土地,无论这一方土地,在大地上,还是在你的心上。

所以,我想,叹息,不过是海风赠予你的一缕呼吸;泪水啊,也不过是海水藏在你眼中的一汪湖泊

我知道,有很多话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于是只能埋在胸腔、酝酿成难受、堵在胸口、 哽在喉咙 ,再变成叹息云淡风轻的消散。

谨以此文,献给那些生活在迷惘和困苦中的人们,愿你能在一吐一纳的叹息中寻到前行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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