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惊扰了四季——恰又是逢春年。
江南四月天,红杏开的正好。
牂牂肺肺,倚在卖花人的竹篓中。
喧闹街市,胡同小巷,青石板雨叮咚作响,撑伞卖花的男人在烟火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清瘦而朴素,苍白的面容挂着平易近人的笑。
“这花怎么卖?”
我指着地上满筐红杏。
男人俯身拈起一支,递与我。“
春天四月份的价钱,你可以随便付一点,小姑娘。”
我没能料到,有人会如此任性买卖,扰乱了蒙蒙细雨里的过客。
况且四月天有什么价钱可言?
“这花可以将春天短暂的留在你家中,时间不太够,但也香。”
我那会儿大抵是的确不相信的。
于多彩的春而言,仅仅是一支红杏,如何代替满园风华?
拂不了人家面子,我囫囵付了二十,接过他手里的花,并不打算再停留。
“等等,小姑娘。”
回头。
卖花人摊开的手心中,静静躺着一朵零碎的红杏。
“注意花,它们娇贵脆弱些,也不要落了这一朵。”
我心想这是哪来的怪人,却也笑着接过那朵花,捧在手心。
——说的不错,花本就珍贵。
怀里捧着花,熙熙攘攘的街道显得太过拥堵,我隐匿在低檐下,等雨停。
天青色空蒙,我瞧瞧满枝怒然的红,觉得两者相配,恰好。
再仔细打量每一朵,艳丽含苞的,婀娜盛放的,羞涩嫩小的亦或是半骨削泥……
刹那便是恍然大悟,仅仅这一隅,涵盖了春天所有似有似无的生机。
鲜活着,涌动着。
算是有所感,我蓦然想到一句诗,“若有人知春去处,唤取归来同住”。
难得的萍水相逢。
倒是真的,逢上一位知春留春的卖花人——在人间烟火贩卖春色,留下关不住的四月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