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棵梨树(六十七)

后来,我与姐姐谈到母亲的做法时,姐姐就嘲笑母亲,甚至是当面潮笑母亲,说她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尽是瞎想。

因为这瞎想,还差点让她与传媒大学失之交臂,让姐姐一直耿耿于怀。

不过,在此时,她只能讨好母亲,好求得母亲给予最大的自由度,她好悄悄跑去郑洁家由郑洁母亲辅导她,毕竟,郑洁母亲是传媒大学毕业的,虽然只是个大专学历,但播音的路子,还是蛮熟悉的。姐姐如果辅导得法,明年专考传媒大学,应该是很有希望的。

随着我父亲掺和进来,一度尴尬的局面有所缓解,一家人,便又气氛和融起来。

于是,关于老往外家人跑的话题就此打住,母亲也不再吱声了,而父亲也一再把话题岔开,讲些古里古怪的笑话,引逗得我哈哈狂笑,连母亲也笑得眯起了眼睛。

我后来才知道,关于这晚的冲突的缓解,是母亲基于一个错误的误解,即,她认为由她这么一哭二嚷三微笑,就把我与姐姐收服了,她就不会有失去我俩依恋的担忧,从而她就可以放宽心了。

其实,那只不过是姐姐的一个烟幕弹而已,她也耍着手段让母亲高兴了、放心了,然后,自己就可以从容施行自己的计划了。

果然,在以后的日子里,姐姐每逢有空,星期六或星期天必找个借口,带我直奔郑洁家,在那儿一待就是一整天。姐姐向郑洁母亲学专业知识,而我却与郑洁躲在她卧室里或看小人书,或玩游戏,总之,做我们喜欢做的事情。

但是,姐姐把握住一条原则:那就是,无论如何不在郑洁家吃饭,而是按饭点带着我回去。因为,母亲后来发现了亲情危机之后,总是想方设法回到家中做我与姐姐都爱吃的饭菜,正如她所说的那样,虽然没有大把的时间陪我们,但是,她要尽力做饭给我们吃,要让我们永远记住“母亲的味道。”

的确,在以后的几十年里,无论我在外面怎样大吃大喝,山珍海味,满汉全席,怎么也没有母亲做的家常饭菜有味道,那种味道是什么样的饭菜味道都代替不了的,它深深地刻在我味蕾上,至死不忘。

不过,随着冬去春来,母亲很快就发现了姐姐的秘密,有一天晚饭后,姐姐去洗碗的当儿,母亲把我叫到一边儿,拿出几个新疆库尔勒梨用刀子削好一个,递给我,笑着说,“你不是喜欢吃梨吗?给,现在吃一个,消消食。”

我顺从地接过那梨,小咬了一口,虽然甜,但却觉察有商品的味道,来不得郑洁家院子上梨的青春饱满涩甜有味,不过,我没有敢吱声,只是在心里默默把此梨与那梨作个对比。

“好吃吗?”母亲问。

我点点头,轻声说,“嗯,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啊,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怎么叫着还行?这可是模棱两可的说法,或者说,就是不好的代名词。”母亲不满地说。

“嗯,嗯,好吃好吃。”我学乖了,但凡母亲声音有变,我就赶快讨好之,以免遭受不白之训斥。

“这就对了,男子汉,说话做事,都要干脆利落,拖泥带水,成何体统,是吧?”母亲回嗔作喜说道。

我咬了一口梨,慢慢咀嚼着,猜想母亲的用意,乜了她一眼,又转向一边儿:按照常理,她肯定有事要问我。

果然,没多久,母亲便不经意地说道:“这些日子,我看你姐弟俩逢周六或周日都出门,这当然好,不过,你们都到哪儿去玩呢?”

“都到哪儿去玩呢?”我细细品味着这话,脑子里转开了圈。这可是个大问题,关乎是否又一场的吃醋不吃醋的论争。从平时母亲对待郑洁家的态度来说,她似乎对这家人不咸不淡,怀有高度戒备的心态。我曾经想起,有一天,她似乎在指挥父亲,要他也去树苗市场选棵梨树苗,栽在家里的院子里,并特别强调,要选大一点的,最好当年就开花、结果,第二年就能吃上梨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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