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应该是怎样的温暖,梁依作为旁观者感受过。是有什么好吃的都要给他留,是喜欢的东西立即就会买,是摔倒了马上就要把他扶起来,还要抱着心疼的哄好半天,是犯了错误也只是轻声嗔怪不忍责备。
那个她旁观着被心疼的人,是沈默。
她也是被疼过的,那是她初到那个家的那两年。
在福利院长到五岁,虽说没有爸爸妈妈,但那也是一段快乐的日子,福利院有许多的小朋友,大家相依相伴,非常开心。福利院还有一个小哥哥,他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小主意,可以变着法的哄着管伙食的阿姨悄悄给他拿一个苹果或者拿一包小饼干。他会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把她拉出来。
“梁依你快跟我来,看我又有什么好东西!”
“你哪里拿的?”
“我会变魔术,我变出来的!给你!”
“你真厉害!”
“那当然!”
“你不吃吗?”
“我那么厉害,我还会变啊!”
她接过来咬一口,“真好吃!”赶紧递给他咬了一口。
两个小朋友坐在院子的树背后,靠着大树你一口我一口吃着笑着,她越说越开心,忍不住就笑出声来了,哥哥赶紧捂住她的嘴巴。
后来有一天,她和小伙伴们在院子里打闹嬉戏,来了两个人,站在院子里和园长说话,时而往他们这群孩子看一眼。过了一会儿,园长把她叫了过去。
“小依,这是你的爸爸妈妈。他们会带你回家。”
她有些窃窃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小依,跟我们回家吧!”他们过来牵住了她的手,温柔的抱着她。
是期待许久的画面吧,所有的小朋友都期待自己的爸爸妈妈来把自己领回家。她很幸运,她的爸爸妈妈这么快就来找她了。她回头冲站在身后不远的小哥哥喊:“我爸爸妈妈来接我了!我爸爸妈妈来接我了!”她被幸福的光晕笼罩着,甚至看不清远处小哥哥的表情。
很快就办完了手续,她甚至没来得及和朋友们告别。走的时候,小哥哥追了上来,往她手里塞了一颗跳跳球。那是他最喜欢的跳跳球,跳跳球蹦到地上,里头就像有无数星光闪烁。
爸爸妈妈带她去超市买了许多东西,还带她去理发店理了头发,看起来和小哥哥一样。她有了自己的房间,只是房间里的东西她也不是特别喜欢,爸爸喜欢给她买汽车和玩具手枪,可她喜欢的明明是小花,是洋娃娃。
爸爸有些严厉,不怎么和她说话,可妈妈很温柔,她总是在她的房间坐着不走,抱着她很久很久。有一次出去玩,一个小姑娘在和爸爸妈妈撒娇要橱窗里的洋娃娃,那是一个粉红色扎着大蝴蝶结的娃娃,大大的眼睛直直看着她们。她也想要。
“妈妈,我也没有洋娃娃。我的都是汽车。”
妈妈蹲下来看了她好一会儿,拉她进去挑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娃娃。那天,她抱着娃娃半夜还不肯睡觉。
她过生日了,爸爸妈妈买回来了蛋糕给她过生日,那一天她开心极了,她还没有过过生日。那一天妈妈抱着她哭了,那一晚,她听见爸爸妈妈好像吵架了。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她的生日他们会吵架。
她上学了,有了更多的小伙伴。爸爸妈妈和她说的话也越来越多,他们会带她去公园放风筝,去河边捞鱼。偶尔吃着好吃的东西,她也会想起来福利院的小哥哥,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找到了他的爸爸妈妈。他送的跳跳球她一直放在抽屉里,偶尔拿出来看一看。
一天,她放学回家,爸爸妈妈突然告诉她她的房间换了,换到了小书房。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她的洋娃娃和跳跳球都已经搬进小书房了,这个房间她不喜欢,窗户也小小的,不如自己的房间舒服。
第二天,他们领回来了一个小男孩。小男孩是被爸爸抱着回来的。
“梁依,他是沈默,是你的哥哥!”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哥哥。哥哥姓沈,和爸爸一样,可她还是姓梁。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沈默,他歪歪斜斜的戴着一顶小帽子,手里拿着一个超大号的变形金刚。他可没有初来乍到的不安,他过来扯了一把她的头发,径直进了房间,摆弄着那许多的汽车和玩具枪,还有他那个超大号的变形金刚。
对于有哥哥这件事,她是欢喜的。但他占了自己的房间,她又不太开心了。
后来,她才发现,不是沈默占了她的房间,而是那本来就是沈默的房间。也不是沈默来分走了她的爸爸妈妈,那就是沈默的爸爸妈妈,而且是他一个人的爸爸妈妈。
世事从来如此,能被争走的,多半原本就属于别人,何来争抢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