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回到了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地方,每一处的风景无一不在提醒我时光飞逝,往事不可寻。
蜿蜒曲折的上山小路,翠竹横生的崖边,不变的田野和对面似寺庙的远山,上堰已被杂草覆盖,完全看不到一点儿水的痕迹。下堰的枯草已经比膝盖还高。
那些刻在时间里的过往似乎正在消失。下堰那条长着红冠的蛇死在了大雨倾盆的夏夜,那座只能看不能祭奠的新坟静静地躺在山下。
竹马的孩子已经上小学了,至今不能忘记他将我护在身后为我出头的场景,不管是爱啄人的公鸡还是欺负人的同学又或者是未栓绳的野狗……他都不放在眼中,不管时光如何变化,样貌如何改变,他都是我记忆中的白衣少年,品学兼优,坚毅果敢,无所畏惧。
回想起他与女朋友决定要结婚的前一刻,从背后搂着我的肩膀像小时候老鹰捉小鸡似的,我们四目相对,他似乎有话对我说,但我们都默契的没有开口,从那天起便不复相见了。
慢慢的年龄大了,家里开始催婚,朋友不停的介绍,亲戚的促成下不停的相亲。我也麻木的不拒绝也不接受。再后来好友都结婚了,她们问我到底要找什么样的,嘴巴说着不知道,心里却明白不会有那样的人……
除夕的那天晚上,突然有种想破罐子破摔的冲动,想一辈子不结婚或者就这么随随便便找个人稀里糊涂的结个婚,然后等这个人对婚姻不忠离婚,最后再这么等着老死。有时候真的觉得似乎跟谁结婚都已经不重要了,直到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过年的祝福短信。
打开微信看到了那个长我十二岁的故人的回复,他祝我天天开心,心想事成。很平常的话,却让我心里有一丝暖意,我知道以前的我留给他的印象是不快乐的,所以他想让我开心,童年最后的时光有过一段不美好的回忆,那段回忆让人几乎生理性的排斥所有异性,直到他的出现,那个冬天寒风肆意,他的手抚上了我的额头,掌心的温热变成了金黄的丝线,从额头流进了心里,如潮水将干涸的田野灌溉……一束温暖的光拥抱了一颗腐烂的种子,也抚去了掩埋心底的恐惧和害怕,阴暗潮湿无人触及的角落也迎来了光亮。
心里想跟他说很多话,却又怕打扰,只有回了一句看春晚,他回复了一个捂住笑的表情包,说现在也只是看热闹。不知道为何,那一刻心里有奇怪的感觉,好像是隔着时空隔着距离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却能看到对方的心一般。也许是我单方面这样想,可是那种感觉好像又回来了,是一种悸动和期许与憧憬,就像似乎马上要恋爱了一般,但我知道我们是绝无可能的!
余华老师曾说年轻人不要去选择窄门,但我却不知不觉走了进去,我就像《窄门》里所写的那样爱上了以“他”为形的想象中的人,曾经“他”是我的一股力量让我从一个一无所有没有人生目标的流浪者,成为一个为了目标而努力拼搏,积极向上的人,戴上了面具掩盖真实脆弱的我,慢慢的我忘记了真正的我。
在这一刻,在收到他消息的那一刻,我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拼搏的自己,看到了那个独自躺在手术台上果断要求医生进行手术的自己,勇敢自信,似乎有却能抗住一切力量的我!在这个我的背后似乎有一双充满力量的臂膀和一座山,似乎是我所有决定的安全来源和面向世界的勇气。
“他”是我成为我的动力,但“他”永远不属于我,可我需要“他”找到更好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