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本色,尽在烟火之中

1.

有句鸡汤说,套住了男人的胃口,就套住了男人的心。如果按照这个道理来讲的话,我不仅没套住男人的心,并且随时都有可能丧失。

我和先生于2014年底结婚。婚后一年的时间里,我的厨艺基本处于练手阶段。色泽难以目睹不说,味道跟喂猪菜并驾齐驱。好在先生脾气好,抱怨一通之后仍然皱起眉头忍痛吃掉。毕竟白手起家的小两口是不舍得倒掉任何食材的。

如果换作是先生做出如此难以下咽的饭菜,我定会火冒三丈,大闹凌霄宝殿。严重时直接扔下碗筷到外面小饭馆里逍遥。这也应了那句老话,人总是对他人百般挑剔,对自己却宽容至极。

还有句老话叫,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眼看先生对自己的不满指数日渐上升,心里也颇为担心。为了缓解先生日渐紧皱的眉头,在某个心情顺畅的上午,我决定亮出自己的拿手绝活儿:独家秘制凉拌小菜。

小菜需要准备的食材包括花生米,新鲜芹菜,块状凉粉,葱姜蒜以及各色调料,自不用说。于前一日将花生颗粒凉水泡发过夜,倒入含有香料的开水焯七八分钟,沥水盛出备用。芹菜摘叶,洗净切断,焯熟盛盘。不能焯时太久,否则影响色泽。再用凉水沥干。凉粉切条。葱姜蒜切成细丝备用。

材料准备齐全,最为紧要的环节便是调味。

将过滤后的芹菜盛入容器,滴几滴辣油,加生抽入味,再滴几滴老抽上色,外加适量盐和味精。撒入葱姜蒜,环瓷盘浇适量香醋。闲置五分钟等到调料完全入味后,将粉条花生米置入,匀速搅拌。

几分钟后,一份独家秘制特色小菜即刻成形。盛入又大又白的瓷盘端上饭桌,分外衬托出小菜的新鲜美味。

那日,先生下班回家,如往常一样眉头紧蹙,眉心两边的肌肉只往中间紧缩。瞥见桌上的凉菜,迫于饥饿,随意尝了一口,嘴里嚼着,正打算放下手中的筷子,竟又夹起一块凉粉,吃着吃着,刚才只打算将就填饱肚子完事,现在竟安然坐在了餐桌前,一口一口煞有介事地品了起来。尝几粒花生米,夹一口绿油油鲜嫩清脆的芹菜,再吸溜两口粉条子。没几分钟,一大盘凉菜竟下去了大半截子。看着盘里的凉菜直线下降,我直呼住口。

辛苦了半天,还未尝到饭菜是何味道,竟被你全掳了去,那还了得?先生意犹未尽,只叹息做少了点,不断叮嘱下次多做些,就这点儿够谁吃的?

看着先生饱腹后的满意神色,对婚姻瞬间充满美好的期待。油盐酱醋茶,烟火之色才是婚姻的本色。

人们常说,爱情是婚姻的坟墓。或者进入婚姻以后,爱情就转而成为亲情,失却了爱情的激情。

在我眼中,用心制作出来,跳跃在爱人味蕾之上的精致菜肴,才是维系婚姻幸福的基本指数,爱人打心眼里散发出来的赞叹,是婚姻里最和谐的曲调。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蒸炒煎炸,充满婚姻之气的婚姻才更踏实,更能触动人心。

2.

南省有句老话叫天无三日晴。我的婚姻生活就和南省的天一样,风云莫测,不总是朗朗晴空。

有一天和先生吵架,吵到不可回转之际,收拾自己的衣服,扬言要回娘家。

先生怒气正盛,不仅不拦,反推波助澜。出了这个门就别回来,哪来的哪去,这家不欢迎你。

我也不闲着。谁稀罕在你家,当初眼瞎嫁给你,以为你有什么好,巴不得离你远点。

一边叫嚷,一边麻利收拾。心里却在琢磨,该收拾什么好,毕竟这个家有自己太多痕迹,又没有超能力,有的话还能把家具衣服首饰这些一手张罗的东西全部带走?反正带不走,真闹到那种地步再回来也不迟。思考间收拾一些洗漱用品便欲推门而出。

临走先生挡在门口。重申一遍,出了这个门就别回来啊,提前警告你,永远别回来,你自己可想想好。

鬼都知道,这是欲留先使诈。我随即脑袋一扬,谁稀罕在你家。推门就走。先生一看来真格的,急得抓耳挠腮。真要走,拦不住,总不能跪下来求你,男人的脸往哪儿放?再说正在气头上,谁也不让谁,也跪不下去。

这鬼脾气,跟了谁,不撞南墙不回头,好话坏话听不进去。先生气急败坏地说。我潇洒一开门咚咚跑下楼去,只剩他一个人在家里跺脚。

其实我心里鬼着呢,真要回娘家?两岁的儿子还在卧室里睡午觉,醒来找妈妈怎么办?这可是心头肉,自己一手带大,胖乎乎的正可爱,搁到谁手里能放心?心里想着,管它三七二十一,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只要兜里有钱什么好日子没有?平日里给你做饭刷碗洗衣服,老妈子似的伺候你一家,现在倒反过来受气,真是没天理,巴不得天天外面快活自在。

统共两个男人,一个懒,一个散,散碎纸片子,玩具茬子,唾沫点子,没有人收拾,乱得还不跟掉了满地毛的狐狸窝一样?综上一思虑,明明我就是胜利者,发愁的压根不是自己。

果不其然,没多久手机铃声就响了两次。第三次,我摁下接听键,故意放低声音沉闷地应了一句,嗯!

回来吧。先生声音明显细软了很多,刚才张牙舞爪的怒气早已飞上九重天外。

已经坐上回老家的车了。我扬了扬头。

孩子醒了,哭得哄不住,嘴里一直喊妈妈。电话里传来低沉的男性磁音。

马上回。儿子才是杀手锏。抹抹油光锃亮的嘴巴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平静安宁的婚姻生活固然值得幸福。古人倡导的举案齐眉未尝不是婚姻的范本。但我更向往的却是偶尔吵闹,于拌嘴斗气中争夺婚姻的主导权。你高时我低,我高时你矮。高高低低维系着婚姻的平衡和情调。

斗气拌嘴也不过是婚姻的形式,婚姻的底色终究是爱。因为爱,我们才会计较争辩。有分歧并不意味真的分开,分开是为了更好的在一起。为了初心,给个台阶就下吧,不然真把梯子撤了,你下不来,他上不去,最终只能隔空遥望,散落天涯,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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