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示意东野拿出一份文件。
“在这上面签个字,以后法人代表就不再是你了。”神谷将笔递给他。
“怎么突然要改法人?”
“总不能让你一直占便宜吧,这个有名无实的位子也该让换个对公司负责的人坐坐了。”
“奥。”她迟疑着,但还是签了名字。她知道,他只是想尽量让自己与他黑白难辨的公司脱离关系。
她沉默,接受他的保护。
神谷走后,顾心颖拿出手机订好了回家的机票,乔思源回来坐在沙发旁,见顾心颖的行李放在卧室门口。
“你要去哪?”他问。
“我弟弟出了点事情,我要回家一趟。”
“怎么了?不要紧吧?”他也显得尤为紧张。
“已经没事了,很久没回去了也想回家看看了。”
“怎么这么突然要回去,我不要我陪你?”
“干嘛?这么急着见岳母岳母吗?”
乔思源摊手不语,做无奈表情,拿起桌上的水果,却看见了垃圾桶里一块口香糖,糖纸是日本文字,他的表情有了微妙变化。
“神谷尘八来过?”他知道她在北京几乎没有朋友,更别说是能请到家里做客的朋友了,更何况他记得,她说神谷为了她从不在她身边抽烟,烟瘾上了就嚼口香糖。
顾心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乔思源抬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垃圾桶,顾心颖往里看了一眼,心领神会,拿了一颗草莓送进嘴里。
“他过来一定是跟你弟弟的事情有关吧?否则你不会轻易让他进来,你也不会这么着急回家。”
他们之间似乎越来越没有秘密,一举一动在对方眼里都能看透事情的本质。可事实到底是,她无心隐瞒,还是他慧眼过人?
乔思源开车送她去机场,她在车上交代了原本不想给他添乱的一切。
他们在机场拥抱道别,这个场景她曾梦想过多次,只因为当初去日本的时候他未曾出面相送。那年她离开,他在球场上再一次将学长谢成打的惨败,最后就因为那人说他们睡过,他们在校外大打一架。
搏击课不是白上的,他们拳脚相加搏击过招,那晚雨很大,没有人知道暴雨之下的这次对打。最后的那一秒,他差一点就废掉了他的胳膊,最后理智还是告诉他要放他一马。那一晚他伤痕累累回到宿舍,也是那一架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在乎她。
我送你离开还会等你回来,我们弄丢的时间就用未来找回来。
顾心颖走进病房,弟弟顾心逸正在病房里照顾那个女孩,他们的年纪是最好的少年,顾心颖也是在这样一个没有的年华里遇到乔思源的。
女孩见顾心颖久久望着自己,稚嫩的脸庞将目光投向自己,顾心逸顺着目光转过身来,忽觉意外的站起来。
“姐,你怎么来了?”他慌张地找凳子。
“很久没回家了,过来看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忘了你姐姐我也曾经在公安大学混过一年啊?”
她说笑着坐下,近看病床上的女孩干净的脸庞,未经世故的单纯,连招呼都不知道该怎么打,只是怯怯地小声说了声你好。
也许是在年少时候经历过太多老天的刁难,现在面对这些高中生,她不由得拿出和善大姐姐的姿态,和颜悦色,生怕吓到了这些祖国的花骨朵。
“姐,有什么事我们出来说。”
她跟着弟弟出来,坐在走廊里。
“那姑娘因为你糟了那么多的罪,好像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她不怀好意地看着弟弟,看着他脸颊微微泛红。
“你既然都知道了,你不反对我留下来照顾她吧?”
“不反对。”她弟弟眉开眼笑,“但是也不支持。”他弟弟阴下脸来。
“姐。”他撒娇讨好。
“你回去上课,我保证她还参加高考,但是如果你不回去,这忙我可就不想帮了。”
“你有办法让她来得及参加高考?”
“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物,最好的家教!”她挑了挑眉,“怎么样,要不要回学校上课?”
“好,我一定考出最好的成绩。”他激动地站起来。
“这才对嘛,只有自己成功了,才陪拥有自己的女孩。”她拍拍弟弟的肩膀,将巧克力递给他,“送给你们的,愿你们永远甜蜜。”
弟弟接过来,脸颊红到了脖子。
如果不是她,那女孩现在应该坐在教室里认真听讲;如果不是她,他的弟弟就站在教室外偷偷看着那个女孩;如果不是她,他们会一起淌过高考的逆流,牵手走进大学校园,然后一个在球场跳跃,一个在场外欢呼。
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有伤疤,只是幸福的人知道怎样去自我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