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有许多这样的人,他们或者从出生起就带有先天缺陷,或者后天患上脑膜炎等疾病没能得到及时救治,智力停留在婴幼儿阶段,俗称“傻子”、“呆子”。他们的生活质量和亲人的善良程度成正比,大部分情况都是当牛做马换一口饭吃。老了,死了,村里主持一场追悼会,送去埋了。若是没有至亲之人在世,恐怕连墓碑上写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可他们也是人,也曾来这世上走过一遭。
相比之下,还有人记得翠花,记得她心心念念的《花褂子》,她是不是比那些人要幸福一点点呢?
我是流着泪看完这篇文章的。作者用朴实的语言讲述一个痴傻的农村女人凄凉的一生。不需要刻意渲染什么,只是把往事原原本本记录下来,足以令人潸然泪下。读完不经意地发觉,原来,在我们能看到的地方,有些人曾经活得那么苦。
翠花的爹娘为了让幼女将来有个依靠,以给她买花褂子为由诓骗她嫁给娶不着媳妇的卢忠厚。卢老爹为了不让村里的光棍对翠花动心思,剪了她的头发,不让她穿最爱的花褂子,却允许光棍儿子卢忠良欺负翠花——横竖都是卢家的种。卢忠良、卢忠厚,哪有半分忠厚?
卢家兄弟不把翠花当人,更不把她那痴傻的儿子铁子当人。如果不是翠花带着铁子外出要饭,恐怕她们母子在卢家根本待不下去。铁子也许是翠花在世间最深的依恋和慰藉,可上天却早早地召回了他。就因为他痴傻,生病了竟连生存的权利都难以保障,他也是卢家的种,他的父亲却凉薄如斯。如果有地狱,想必就是为卢忠良卢忠厚这种人而设的。
翠花始终不知道铁子去了哪里,更不知道铁子来接她意味着什么。我想,这也算是上天对她的一点点仁慈吧。没有铁子的岁月里,她唯一的念想,只有花褂子了。花褂子,是她作为一个人,唯一的证据。若是没有这一点念想,那么她只是一个赚粮食的工具,是一具行走的躯体。花褂子,是她作为女人的一个梦。除了后来搬来的卢家夫妇和他们的孩子卢山海,没有人把翠花看作是一个人。我想村民们也不至于全都薄情至此,可是大家习惯了不把她当人时,大概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幸好,还有一对善良的母子,满足了翠花卑微的心愿。
惟愿这世间,多一些善良,少一些习以为常。人若是失去了对他人苦难的悲悯之心,又何以称之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