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在日本人打到华北之前,莫贤生还在陕西老家里老老实实的经营着着自己的烧酒坊,他听说局势越来越不好,就想带妻子出去逃难。结果在逃难的路上,为了掩护妻子,他被土匪抓住,当了土匪。
后来遇上国民党剿匪,他又被国民党的人抓住,阴差阳错的当了国民党的兵。这么些年,跟着军队一路从陕西,辗转河南,最后去了山东。
七八月份左右,正是高粱成熟的季节。刚下过雨,青色的高粱稞子中间,夹杂着一条泥泞的乡间小路,空气里一股高粱杆子苦涩的气息。作为侦查兵的一员,莫贤生清楚的知道,他们的这个营队,今晚要在这里对日军一个押车小队进行一场突袭。
月亮升上天空,照的大地亮堂堂的,乡间小路的泥水坑里反射着银白色的月光。众人屏住呼吸,紧握枪杆。诺大的高粱地里,只有虫鸣的声音。
破晓时分,启明星刚升起的时候,土地上终于出现了日军的汽车队。汽车头顶的驾驶棚顶上架着两挺机枪,车厢里全是穿着黄色大衣,带着皮帽的士兵。汽车一辆接着一辆,目测人数有两个中队。
莫贤生正想提醒他们情报有变,那边埋伏的人,却已经拉响了第一颗手雷。高粱杆子被拦腰折断,众人在高粱杆子里穿梭,部队如潮水般涌向乡间小路。黄澄澄的子弹从枪膛里跳出来,机枪的火舌像毒舌的芯子吐向对面的敌人………”
“这一仗自然是失败了。”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孩摘下眼镜擦了擦又重新戴上,“我爷爷所在的那个营队,全军覆没。他们的人数跟日军是5:1,武器装备却是1:10。当时他被子弹打中了腹部,晕倒在战友的尸体里,勉强躲过了一劫。”
玲递给她一杯热水:“那很幸运啊。”“谢谢。”女孩喝了口水:“那件事之后,我爷爷像是变了一个人,总说自己那天不该喝酒,侦查错了敌情,他对不起整个营队的战友。”
山猫精摇了摇尾巴,好奇的盯着她们。“解放之后,他又回到了关中,找到了我奶奶。为了生计,他不得不经营着原来的烧酒作坊。只不过乡亲们都抱怨,我爷爷酿的酒,跟以前比,总是温糯糯的,少了一股劲儿。”玲抬头看她:“什么劲呢?”胆大包天,豪爽畅快。”
玲看着她的眼睛:“所以我能帮你什么忙呢?”莫小姐从皮包里拿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一群身穿黄绿色军装的人的合影。“我爷爷想跟他们说一声对不起。”
玲摇摇头:“我们没有资格替在战争中牺牲的人原谅别人,若是你们还心怀愧疚,就请好好照顾他们的家人吧!如果有的话。”
月凉如水。玲透过窗抬头看着天边的月亮,月亮上的斑驳阴影,像是一棵棵高粱。外面仿佛有人在唱着关中特有的信天游:“烧酒那本是五谷水,先软那胳膊后软腿。酒坏君子水坏路,神仙出不了酒的鷇。我劝那先生,少饮酒。”音调凄凉悲怆。
玲的目光似乎从海边小镇的月亮,看到了山东的某个小村庄的月亮。在月光的浸染下,高粱穗子,银光闪闪,汩汩生辉。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正埋伏在高粱稞子里,等着给鬼子一顿痛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