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红与黑》(三十三)

多次偶然撞见诺尔拜兄妹议论自己,一走拢去,她们两人就死不出声,这下,于连他的怀疑,变得漫无边际了,搅动了于连的心理活动。一个乡下仔,初来乍到都会巴黎,侥幸被赋予暴发的新贵,而且目前又被一个出身地位高贵、绝顶聪明、独立特行、美艳动人的妙龄少女青睐。虽然从于连细心的观察,拉穆尔小姐从来不喜欢别人中伤王室与教廷,但却偷偷和自己一样看禁书,这些禁书就有对王室与教廷不雅的东西。尽管如此,于连很有自知之明,就自己目前的地位,只是表面的目之所见,无非就是相互外貌的吸引?!

他这时与其说是受到爱的裹挟,不如说是受想象的激扬。书中这样描写:

“于连对拉穆尔小姐的倩影常绮思菲菲;其体态之绰约,服饰之高雅,纤手之白,玉臂之美,举止之娴雅,只觉得爱之不胜。把她想得美到极处,竟认作是卡特琳娜•特•梅迪契王后再世。她的性格,无论给想得多么深沉,或凭般诡谲,他都不以为过。………。一句话,对他来说是理想的巴黎女子”

天作之美,如此出色的巴黎女子,摆脱了一众出身地位相当的贵族公子哥儿,就是只钟情于于连。听说于连要出差一段时间,这拉穆尔小姐托词家父事事依赖于他,竟然用命令的口吻求于连取消出差呢。并说自己有一封信给于连:“您将远行,那就非说不可……不获面觌,情可以堪!”这是一封不顾身份悬殊的女方求爱信啊!玛娣儿特顾不了这么多。虽则于连一直低调、谨慎、似乎拒美女与千里之外,但这奇女子出格的举动,不竟令于连心中狂喜不能自己,他一个穷木匠的儿子,黑衣小教士,居然赢了匡泽诺等贵族,风头盖过他们,真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正是于连他的特殊身份、他的办事干练,他的绝顶聪明,人又相当漂亮,这是天意与宿命。

不过,有点自卑兼倨傲敏感的于连,一个念头涌上心头:这焉知不是阴谋?他犹豫中拒绝了小姐的请求,仍按计划出差干正事,也不理侯爵大人的同意与否。

于连收下拉穆尔小姐的情信,兴奋过后,细心思量,这是否是小姐一时的冲动,或者是他们合伙做的恶作剧,就算小姐的行为是真情,也难免匡泽诺那些贵族心理不平衡,干出什么幺蛾子来。虽则目前看来小姐没有看不起他,侯爵大人又有知遇之恩。但现在的于连,不是初出茅庐在瑞那市长家做家庭教师的于连,他先后在贝藏松和巴黎的这些日子,教会了他,就是凡事不要太天真,欢庆自己赢了一众公子哥儿的贵族小子之余,也得有两手准备。他珍藏了玛娣儿特的情书,不,是侯爵小姐主动的求爱信,起先想将信交给自己最信得过的老师彼拉神甫,后又怕他转手交还给小姐坏了大事,于是处心积虑将那信密藏于一个包裹里,邮寄去自己最好的朋友傅凯那里,以防日后事情有变,被别有用心的家伙倒打一耙。

啊!于连,今非昔比。他是渐入佳境,还是开始学坏了,玷污了纯真的爱情?!

——读《红与黑》下卷第十三章、焉知不是阴谋,2023.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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