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具青铜傀儡同时睁眼,猩红的目光织成血网笼罩荒原。萧寒握紧断剑后退,脚下突然亮起蛛网般的阵纹,焦土中升起七十二柄残剑,剑柄末端都系着褪色的招魂幡。
"第一重试炼,剑意通明。"为首的傀儡抬手结印,残剑应声悬浮,"诛仙剑阵残存威力不足万一,若想活命,就在子时前悟出阵眼方位。"
萧寒还未答话,最近的残剑突然暴起。锈迹斑斑的剑锋擦过他耳际,带起的剑气竟在岩石上刻下三寸深的沟壑。紧接着,第二柄、第三柄...漫天残剑化作流光,剑啸声里夹杂着远古战魂的嘶吼。
瑶光的声音在识海响起:"用你的血涂抹剑身!"
萧寒翻滚着躲过剑雨,指尖金血飞溅。当血珠落在某柄断剑上时,剑身突然迸发清越龙吟。他福至心灵地扑向那柄剑,握住剑柄的刹那,所有残剑齐齐停滞半空。
阵纹开始旋转,地面裂开深渊。萧寒随着残剑坠入地宫,青铜傀儡的轰鸣从头顶传来:"第二重试炼,剑骨重塑。"
地宫穹顶镶嵌着无数剑刃,中央血池沸腾如活物。萧寒刚站稳,池中突然射出九条锁链洞穿他四肢。锁链上符文明灭,竟在抽取他体内金血注入血池!
"这是当年昆仑宫弟子洗练剑骨的血髓池。"瑶光的声音带着颤音,"你的血脉纯度不够,会被炼成剑傀..."
血水漫过胸口时,萧寒看到池底沉浮着无数白骨。那些骸骨额间都有昆仑纹,与他觉醒后的图腾如出一辙。最深处有具水晶棺,棺中女子面容竟与瑶光有七分相似。
生死关头,萧寒突然咬破舌尖。金血喷在池面瞬间,整座血池剧烈翻涌。池底水晶棺轰然开启,女子尸身化作流光没入他眉心。磅礴剑意席卷经脉,萧寒背后浮现出虚幻的剑匣虚影。
"以吾剑骨,铸尔道基。"空灵女声在神魂中回荡。锁链寸寸崩断,血池之水倒灌入萧寒七窍。当他从池中爬出时,皮肤表面浮现出玉质光泽,举手投足间剑气自生。
瑶光的虚影剧烈波动:"你竟然继承了摇光长老的剑骨!这具水晶棺明明是..."
地面突然塌陷。萧寒坠入第三层试炼场时,看到令他毛骨悚然的景象——数以千计的青铜剑傀正在互相厮杀,它们的攻击方式与萧家剑诀如出一辙。战场中央的石碑上,赫然刻着萧家族徽!
"第三重试炼,诛心。"傀儡首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杀光所有剑傀,或者成为它们的一员。"
萧寒握剑的手微微发抖。这些剑傀的招式漏洞,与三长老那日使用的"天璇剑诀"完全吻合。当某个剑傀使出"流云十三式"的起手式时,他终于确认——这些分明是萧家历代失蹤的先辈!
剑气破空袭来。萧寒闪身避让,剑锋擦过腰间玉佩。这是母亲留给他的护身符,此刻突然迸发青光。所有剑傀同时僵住,它们额间的昆仑纹开始扭曲,渐渐变成萧家族徽的模样。
"原来如此..."萧寒瞳孔收缩,"萧家所谓祖传剑诀,根本是操控剑傀的傀儡术!"
玉佩青光愈盛,剑傀们突然调转剑锋自相残杀。萧寒趁机冲向石碑,掌心金血按在族徽中心。碑文剥落,露出底下被掩盖的真相:
【昆仑历四千三百年,记名弟子萧天绝盗取镜阁残片,血祭同门三百人开启虚空遁逃。天道昭昭,昆仑正统终将重临...】
碑文未读完,整座石碑突然爆炸。烟尘中飞出九枚玉简,萧寒伸手去抓时,地宫穹顶突然被剑气洞穿。七道身影御剑落下,正是萧家追兵!
"小畜生果然在此!"大长老剑指一点,本命飞剑化作赤蛟扑来,"交出祖器和镜片,留你全尸!"
萧寒正要催动剑骨,左手沙化突然蔓延至肩头。千钧一发之际,血池方向传来震天龙吟。水晶棺中飞出的女子虚影与赤蛟相撞,迸发的剑气将众人掀飞。
"是摇光长老的残魂!"瑶光惊呼,"快触碰那块青铜残碑!"
萧寒扑向角落里的残碑。指尖触及碑文的刹那,整座古战场开始震动。焦土中升起巍峨的宫阙虚影,九条螭龙从云层探爪,其中一条突然俯冲而下,龙首轻触萧寒眉心。
"昆仑血裔,可愿承吾因果?"螭龙金眸如炬,"以魂为契,以血为盟,镇压剑阵三千年,换你一线生机。"
萧寒毫不犹豫地点头。螭龙长啸一声化作青铜指环套在他食指,指环内侧刻着古老箴言:【逆时者,必承其劫】。
大长老见状目眦欲裂:"那是...护山神兽螭吻!快结九幽锁龙阵!"
萧家七老同时咬破舌尖,精血在空中绘成囚龙符。螭龙指环突然发烫,萧寒福至心灵地挥剑斩向虚空。剑锋所过之处,时间流速突然减缓,他清晰地看到符文中三处破绽。
"就是现在!"瑶光提醒。萧寒化作残影穿过阵法缝隙,锈剑刺入五长老气海。惨叫声中,螭龙虚影暴涨,带着他撞破地宫穹顶。
月光倾泻而下时,萧寒才发现古战场上空悬着青铜镜般的圆月。月光照在螭龙指环上,地面残剑纷纷飞向天际,在圆月周围组成巨大的镜框。
"这才是真正的昆仑镜投影。"瑶光语气肃穆,"每块残片都对应一处阵眼,你方才获得的剑骨,就是开启镜阁的钥匙。"
话音未落,萧寒突然闷哼跪地。他的左半身开始沙化,时砂从伤口喷涌而出。螭龙指环亮起微光,勉强护住心脉:"你需要立即找到九幽冥泉,否则三日之内..."
轰鸣声打断话语。东边天际亮起无数遁光,看服饰竟是青州三大宗门的人。西边乌云滚滚,隐约可见魔修血幡。萧寒苦笑,看来昆仑镜出世的消息,终究是传遍了整个修真界。
就在这时,怀中玉佩突然发热。萧寒取出查看,发现背面浮现出母亲的字迹:【寒儿,若到生死关头,可往离火城寻沈掌柜】。最后三个字被血迹晕染,依稀是"勿信萧"。
螭龙指环突然收紧,萧寒转头看见大长老狰狞的面孔近在咫尺。老人五指如钩扣住他天灵盖:"乖乖交出..."
利刃入肉声响起。大长老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透出的青铜剑尖——那竟是三长老的本命剑!已经金丹破碎的三长老眼冒红光,机械地转动剑柄:"保护...昆仑血裔..."
"他们都被炼成剑傀了!"瑶光喝道,"快走!"
萧寒御剑冲天而起,身后传来惊天爆炸。七大长老在自相残杀中同归于尽,产生的灵气乱流暂时阻挡了追兵。他朝着东北方疾驰,手中紧攥母亲遗留的玉佩,却没注意到螭龙指环正在吸收月光,表面浮现出第二块残片的方位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