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门口的那两盏路灯

校园门口的那两盏路灯

晚风起时,我踱过校园的柏油路,抬眼撞见那两盏灯——主灯裹着鎏金的纹,像拢了身素净的袍,八盏小灯悬在金枝似的臂弯里,亮得温软,又漫着点跳脱的劲儿。

它们原是规规矩矩挨着的,风一摇,灯影便晃,有的离主灯远些,像踮脚去够夜雾的孩童;有的偏又凑得近,似要往暖光里躲。

我望着望着,竟觉这灯也有了烟火气:像一位温厚的母亲,揣着八颗跃动的星子,任它们在夜色里撒野,自己只稳稳立着,把光铺成一片软软的毛毯。

可这毛毯,偏照不进教室里那八十颗心。

近来总为分科与小语种的事焦心。问起前程,少年们的眼窝便漫开雾,“不知道”三个字滚得轻巧,就像随手揉碎的纸团。更有甚者,把“初中便懒惯了”挂在嘴边,躺平的话落得比笔尖的字还快。

我瞧着他们早读时支着下巴发呆的模样,喉间便堵得慌:明明是该迎着光张满帆的年纪,偏要把自己困在“我不会”的壳里。

我同他们讲,“不会”是璞玉,“不做”是蒙尘——可这道理,抵不过骨子里的懒惰。就像久闭的窗,连风都懒得叩了。

有时看着他们垂下去的眼睫,竟觉那不是少年的眼,是积了雨的云,轻轻一碰,便坠下湿冷的“我不行”。

这懒惰,原是从家里带出来的。有的家长把“差不多就行”当口头禅,有的任孩子把“难”字刻成脾性。一个孩子的懒惰是小丘,八十个孩子的懒惰,便成了我跨不过的山。

夜风又起,灯影晃得更柔。

这两盏灯立在路侧有一个多月了,该照见过多少奔赴与回望?可此刻,它们的光漫过柏油路,漫过草叶尖,却漫不进那八十扇紧闭的心门。

那些少年的心,像裹了一层冷玻璃,连暖光都渗不进去。

最近我常常想:若他们能像眼前这两盏灯就好了——主灯稳得住底气,小灯敢闯得热烈,哪怕摇摇晃晃,也把光攥在自己手里。

可这念想,终究是夜雾里的星星,亮得清浅,抓不真切呀。

月色渐沉,灯影愈浓。

我抬头望着那一片暖光,轻轻叹一口气:但愿某天,这些少年能把心窗推开条缝,让这夜灯的光,漏进去一星半点儿,哪怕就一点儿就行。

毕竟,这世间最该耀眼的,从不是灯,而是他们的眼。可是,他们会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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