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朵儿，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小欣声音有点发涩地说。

怕什么，不就是一些小动物地声音吗？我无所谓地说着。说完，突然背脊发凉。

我们是在房间里，怎么感觉象在树林里一样，有小动物飞过、爬过、窜过的声音？而且非常地贴近我。

也许是房子外围的小动物呢！我安慰着小欣。但我心里知道，外围的声音是不会如此真切的。

小欣不再说话，我们都愿意相信这个解释，相互半拥着继续走。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这个时候，我和小欣身体居然出现了状况，我们开始干呕、乏力、犯困，还伴随着强烈的饥饿感。

这些症状越来越严重，带来的食物和水不多，我们吃得很节省，要命地是，这么少地食物我们居然还呕吐了出来，看着吐出的污秽，腹内的饥饿感让我恨不得想吞回去。

全身力气像被抽干了一样，恨不得倒头就躺，再也不起来。但我们知道，我们必须走，寻找出路。

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我有过一个不靠谱的怀疑，但太过荒诞，被头脑秒否，可随着身体出现进一步症状，这个怀疑越来越深。

我和小欣的小腹开始微微隆起。以前平坦的、引以为傲的马甲线不复存在。

但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个猜测，因为发生在小欣身上还有可能，发生在单生狗的我身上，那世界就玄幻了。

可事情就是这么玄幻。

小腹长得非常快，感觉才一个晚上，就已经隔着衣服能看到明显的凸起了。

我们是不是怀孕了？小欣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这个猜测。

你有可能，那我呢？我连男朋友都没有。是不是有什么快速生长的东西寄生在我们体内了？也许是我的声音太凉，感觉小欣打了一个冷战。

突然，我感觉到我的腹内有东西动了一下，感觉像有小鱼在吐泡泡。

奇怪的是，我不但没有觉得恐惧，反而觉得有一丝欣喜。我抬眼看着小欣，她也正嘴角上扬地低头感受着。

腹内的动静越来越频繁，我和小欣完全忘记了这种反常应有的恐惧，一心沉浸在孕育新生命的惊喜中。我们像两个地地道道的妈妈一样期待着、热爱着、感受着自己的孩子。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巨大的饥饿感让我们非常焦虑。

这种焦虑除了自然的身体反应带来，更多的是对腹内的孩子的担忧，我们没有东西吃，孩子怎么长得好？随着母性的爆棚，我们的焦虑越来越失控。

啊——，我的孩子有一个没有了！小欣一声尖叫，声音是那样的悲戚。

其实，在不久前，我也感觉到我的一个孩子没有了，只是我没有叫喊。而且，我还感觉到我其他的孩子也因为营养不足，在停止发育的边缘。我把所有的悲痛和焦虑转化成寻找食物的力量。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感觉到我的一个孩子的失去，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能怀那么多孩子，我的大脑失去了一切理性思考的能力，只想着一件事情：吃东西，生下孩子。

在这个满是柱子的世界里，小欣是唯一的活物，扑天盖地的悲痛和焦虑，让我看着小欣就像看到了美味可口的食物，我甚至能闻得到飘来的肉香，我双眼直盯盯地看着小欣，一动不动。

发现小欣也直盯盯地看着我，双眼发绿，像头饥饿地狼……

我被小欣地表情一惊，一丝清明回到我的头脑，我立刻警醒：停下来，你是个人，不是野兽，怎么能吃同类！我极力抑制着自己的饥饿与焦虑。

但似乎有着强大地本能告诉我，我应该不顾一切生下孩子，完成我生命存在的意义。

我和小欣手脚不听使唤地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哪怕我脑子里说了一千遍：停下….

四

意识清醒过来后，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舒坦。舒坦？我一个激灵，回忆起之前那种没顶的饥饿感和焦虑，一个想法让我惊恐：我真的把小欣吃了？

我一个翻身爬起来，急忙四顾，寻找着小欣。

不要着急，她在你身后。一个声音略带沙哑的女中音传来。

我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美艳的女人站在不远处，上身纯黑，下身黑底红色条纹，贴身的衣服勾勒出身体的完美曲线，一头及腰的大波浪黑发，显得风情万种。

你好，我是黑蜘蛛。女人冷冷地对我说。

黑蜘蛛？网名？我疑惑地问。

黑蜘蛛鄙视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几步走到一根柱子前，手脚并用，轻巧地爬上了柱子，甚至爬到了天花板上，长长地卷发垂下来，莫名恐怖。

轻轻一跳，黑蜘蛛落到了我地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我不由自主，往后挪了挪身体，疑惑地看着黑蜘蛛说，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这是我幻化出的一个空间，目的是为了让你们感受我们蜘蛛怀孕产子的过程。黑蜘蛛轻轻地说。

为什么要让我们感受？我更加疑惑地问。

还不是因为你们人类自以为是的高贵？自以为是的慈悲？自以为是地干涉我们蜘蛛的生命历程？黑蜘蛛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利和激愤。

我正想问到底怎么回事，不等我问出来，黑蜘蛛接着说，各种生物都有它自己生存的意义，对于人类以外的动物而言，繁衍是至关重要的使命，为此我们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以求得生存得以圆满。

人类也会为了自己的追求付出所有，包括生命。我平静地说。

可我在怀孕产子，要吞食雄蛛时，是你们自以为是的慈悲，把雄蛛救走了。害得我所有的孩子胎死腹中，雄蛛交配后本会脱力而死，你们让它死得没有任何意义。你们让我的生命一文不值！黑蜘蛛有些歇斯底里地说。

你说的那个人不会是我男朋友吧？小欣小心翼翼地求证。

对，就——是——他。黑蜘蛛咬牙切齿地回答。所以，他要付出代价，哈哈…….

黑蜘蛛大笑着凭空消失在了原地。我和小欣面面相觑，既感觉这个世界是如此玄幻，又怀疑是否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我和小欣一头迷雾地站起身来，打算先回家再说。

再一次走这个大厅，发现就只有普普通通的几根柱子，几分钟就走到了门口。

太阳重新挥洒在身上，暖融融的，仿若刚才地一切都是一场梦。

我不知道怨愤的黑蜘蛛是如何变成人类的，又是如何拥有一些幻化能力的，这一切谜团我想我是没有机会了解了。

贾勇一直是那个样子，四肢伏地乱爬，永远也吃不饱，口水有毒，神志不清，被父母一直关在屋子里，当动物一样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