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五的大雪在一礼拜和煦的暖阳照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在背阴角落阳光不到的地方,还存有些未消融的残雪。天气暖和的不像话,明天就冬至了。
下午睡起来,喝水,欣赏据说是赵昌的一幅《花篮图》:

千年时光仿佛凝成了一缕花香——素色的花篮里,绣球花团簇如云雾,秋菊的蕊心沾着晨露。这幅不足半米见方的小品,裹着布衣画家的温柔,也裹着宋人的生活诗意。赵昌画花,从不等花谢。他的画室是庭园的栏杆旁,每日清晨守着沾露的花枝,以指蘸色,直接染在绢上——这种“直写物像”的没骨法,让《花篮图》的绣球花,成了北宋的“柔光滤镜”。
花瓣以极淡的粉红、米白层层晕染,没有硬挺的墨线轮廓,却在深浅过渡里显出蓬松的质感,像用晨雾揉成的花团;花瓣边缘泛着极浅的水色,是露水滴落的痕迹——赵昌没画露珠,却让整朵花都浸在潮湿的水汽里。
旁边的秋菊更见巧思:蕊心以赭石点出颗粒感,像沾着未干的花粉;叶片的绿色分了“老绿”与“新绿”,叶脉藏在色层里若隐若现,是秋阳穿过叶隙的通透。后世说他“设色明润,笔迹柔美”。
北宋画院的花篮,惯于把花枝堆得密不透风,可赵昌偏要在篮边留空——竹篮的编织纹路只画了一半,剩下的藏在花叶后面;花枝没有填满篮口,让绣球的“虚”与竹篮的“实”撞出了呼吸感。这只竹篮是整幅画的“心机”:纹路上的“克制”:篮身的编织纹用细墨线轻勾,不抢花的风头,却在转折处显出竹篾的韧性,是宋人的“低调精致”;虚实里的“透气”:篮口的弧线没画全,却借着花枝的弧度“补”出了完整的轮廓,像生活里“话不说满”的温柔。
赵昌没画看篮的人,可我们看画时,会自动站在篮边:看绣球的软糯,看秋菊的淡雅,看竹篮的韧性。《花篮图》像一封没写完的信,从北宋寄来,告诉我们:日子不必太满,像这篮花一样,留一点空白,才是生活的本来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