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贪欢酒肆的酒,很贵
筵前青幛迎人,当梦里添词,多少宾客红尘研作墨
槛外杨柳如许,恐客中买醉,往来众生盏酒断了肠
“未料黄泉奈何桥头一片凄凉,却有如此清雅酒肆”,酒肆前一个长衫书生望着门前两旁牌匾不由驻足,这一声惊叹在这寂静的忘川河畔中显得很是突兀,惊得河中的魂念鲫四处散去,也扰了我的九幽清梦。书生见我醒来,便欲要进来讨杯酒水喝。
梳理着那还未褪去的倦意,心中想着那地窖中蒙了尘的几坛佳酿多年未曾开封不知道其酒韵将有多么浓厚香醇,暗自舔了下舌头,“小书生还是趁早上路的好,再晚一点孟家婆娘就要收摊回家,你便要在这奈何桥头留宿一夜,阴间的风可是格外地刺骨寒”
书生征了怔,“店家,小生只是想要讨杯酒水解渴,为何这番不近人情。”
“贪欢酒肆的酒是阴间最贵的酒,书生你还是赶紧上路罢,莫误了时辰。”语毕,我便推搡着书生出了酒肆。
看着书生渐行渐远的身影,此刻已再无睡意,都怪那不懂事的书生,我只能例行打扫一番这酒肆的尘。话说,掐指一算,贪欢酒肆已有一百年未曾卖出一壶酒,莫非地府那几个老头的软磨硬泡,我贪欢,本是轮回池中的一个伴生精灵,以无尽轮回中的欢愉为食,数万年间在轮回池中嬉戏打闹,辗转每个轮回的开心快乐,何至于来到这个时而黄沙漫天,时而阴风阵阵的忘川河畔经营一个无魂问津的酒肆。
一、老牛说,阳间那些事
早些岁月中某一日,我早已遗忘是冥历哪一年,驱赶恶魂的牛头马面路过我这忘川河畔的酒肆本想与我讨杯酒水解解这黄泉路上的风沙干渴,又倏尔想起我这酒肆的酒不能随便乱喝,恼怒地说起阳间的道道,说我这酒肆长年累月地盘踞于忘川河畔不知是作何用处,如今阳间之人做了阴间之魂哪个不是孑然一身,哪有那么多执念斩不断前尘往事。
作为阴间生灵的我,看腻曼珠沙华的花开燎原,见惯黄泉风沙的遍野呼啸,唯独对阳间没有半分概念,虽是过往从经过的魂那里得知些许琐碎,知晓阳间极为热闹红火,一日之际太阳太阴轮替,一年之间四季更换,哪如冥界这般千万年都是一个风尘幽幽的天,于是,便打起劲头听老牛说着阳间之事。
老牛说,阳间朝代更替,礼法渐全,友人相交遵乎君子之礼,看似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情谊之下却是隐藏几分互相算计的虚情假意,平日之间心知肚明却是相互虚与委蛇;夫妻相守始于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看似相敬如宾,可礼法之下的婚配又有多少是心甘情愿,又有多少感情是至死不渝的,彼此之间互相迁就便度过余生;长幼相处讲究孝子慈孙,可纵然母慈子孝,其中子女的孝顺有几多是发乎心感于情,终是礼法所限,表象的意义大于心中的孝义。
还记得老牛说到激动处,一个牛头摇得跟阎罗殿上的招魂铃一样,嘴里唉声叹气说着,“你说如今阳间这些个人都是这副模样,哪用得着来喝你贪欢酒肆的酒,哪里有资格来喝你贪欢酒肆的酒。”
二、姑娘如玉,与我对饮相酌,一醉贪欢可好?
牛头多久没来,我虽已忘记,可是,贪欢酒肆的上一个酒客何曾来过,我却是记得清清楚楚,距离如今已有一百零二年,因为酒窖的奈何封条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一百零二条奈何纹。
那时,黄泉沙漠的风沙刚过,贪欢酒肆依旧如一艘搁浅在忘川河畔的舟舫,无魂问津,孟家婆娘却是遣了一些阴兵扣押着一个红衣的女子往我这酒肆来,见那姑娘魂影稀薄知是这姑娘免不了在孟家档口前起了一些手脚冲突,被那小肚鸡肠的孟家婆娘收拾了一番。
我打发走阴兵之后,使得些鬼术将红衣姑娘的魂气补充了一番,见其魂影逐渐凝实,收了术法便拿出我这酒肆店家的口才与之攀聊起来,红衣姑娘许是见我慈眉善目助其恢复元气对我倒也不排斥,三言两语便知晓姑娘的来由。
红衣姑娘名颜如玉,家中富甲一方,自是一个大家闺秀,但却是少见地殉情而死,话说殉情之人对世界不会有诸多留恋,即便是情郎也是因恨而凉薄。我问如玉,为何宁愿投身忘川河魂飞魄散也不愿喝了那孟婆汤忘记前尘往事?
如玉红袖掩唇,泫然欲泣,我连忙撕落酒坛的奈何封条,为如玉的碗中倒满酒。琥珀色的酒浆散发着忘川河畔独有的幽凉之气,其浓郁的酒香,比之阎王老头案牍上据说是玉帝赏赐的琼浆玉液也是不遑多让。如玉自然免了这个俗,痴痴地望着碗里的酒液,出于大家闺秀的矜持,她终是止住捧起酒碗一饮而尽的欲望,对此我司空见惯,这世间的执念之魂又有哪一个能在我的贪欢酒前行若无事。
“姑娘如玉,与我对饮相酌,一醉贪欢可好”,只记得千年前,邀一个酒客喝酒前福临心至德道了这一句,自此千年间,就成我贪欢酒肆的的御用酒前令。如玉微微点头,便是捧着酒碗饮了起来,随即酒空,酒过醺得面色酡红倒在桌上,酒窝微显,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其额头却是发着光,琥珀色的光与酒浆的颜色一致,我便从这道光遁了进去。、
冥界之中,贪欢酒肆的存在,地府大小官差早已知晓,谁都知道我的酒香,但谁都不敢染指我的贪欢酒,因为贪欢酒的酒钱便是一段不愿忘怀的刻骨执念,没有执念的鬼喝了我的贪欢酒便会魂飞魄散化成贪欢酒的酒曲。
那日,如玉喝了我的酒,她的执念便属于我,可有来有往,我得还她一段崭新没有偏执的记忆让她心甘情愿去喝了那碗孟婆汤忘却前尘投入轮回。于是,我进入她的回忆,在她的记忆中伺机而动,篡改着她执着的种种。后来,我听说如玉不小心投了畜生道,不免感慨有时命运无常。
兴许是看了太多人的回忆,扮演了太多角色,我选择特地遗忘那些故事,如玉的记忆里,发生了什么,我又是谁,做了什么,早已随着忘川河上的云消散,只知道她醒来后深深看了我一眼便平静地地去孟家婆娘那处了。
三、百年后的书生,开封的贪欢酒
百年前的故事不同于我的贪欢酒,随着忘川河水的洗刷,酒会越发香醇,开封之时飘香九幽,而故事只会越发褪色,后来的后来,连其中的他和她都难以辨清。
一阵铁链拖动的唏嗦声从我耳畔响起,只见又是那几个熟悉的孟家阴兵,扣押着一个拴着铁链的游魂过来,魂影虚淡,飘头散发,身上长袍已有几处撕破,看来这新鬼应当是被那小心眼的孟家婆娘的炮制过了。
仔细瞧那新鬼的脸,不正是刚刚门前欲要讨杯酒水被我撵走的书生嘛,怎转眼间落得如此下场,询问了一下身旁的阴兵,听取其说是不喝孟婆汤还掀翻了她的档口,听完不禁莞尔,都把那婆娘的场子给砸了难怪被狠狠炮制一番。
打发走阴兵,还是施展了一番术法恢复一下书生的魂气,来我贪欢酒肆喝酒可是讲究得很,如此虚弱邋遢的游魂可配不上我的酒。许是在孟家婆娘那里勾兑起什么生前往事,虽已是恢复,书生却是没有什么说话的兴致,不过当尘封已久的贪欢酒撕下奈何封的时候,酒肆外河中的魂念鲫也是变得异常活跃,翻跳着似乎想是要一举跳进酒肆内尝一口贪欢酒,书生也是无法淡然,直勾勾地看着酒坛,垂涎欲滴,我心想,如你等执念之魂又怎经得住贪欢酒的诱惑呢。
“书生,方才不是想要跟我讨杯酒水喝吗?现在我给你斟满”
“店家,你适才说我付不起酒钱,现在怎个主动与我喝酒,莫不是诓我喝那忘记前身今世的孟婆汤?”书生虽眼睛时不时还是往那杯中酒瞥去,但显然未曾放下戒心。
“荒唐,冥界之人从不说谎,这酒与你喝是为解你忧愁,你这书生真是不识好歹,你若是不想喝我倒掉便是”,我故意板起脸,作出欲要去拿起酒碗状。
书生见状便急忙端起酒碗,“店家莫要这样,小生承情便是”,说完,仰头一饮而尽,饮完大呼一声好酒,便醉倒在地,额头印堂出散发出一种琥珀色的光,这光,一直一百多年未在贪欢酒肆出现了。我舒展了一下筋骨,顺着这道琥珀色的光遁了进去。
四、执念一场轮回,终究花落
老牛他们这些阴差知道贪欢酒肆的酒不能随便乱喝,却不知道执念之魂喝了贪欢酒是如何念头通达地去喝孟婆汤。其实,贪欢酒只是一根钥匙,打开执念之魂执念界的钥匙,而我则进入他们的执念界潜伏执念之人的身上,去观察他们的执着的种种,让他们从执着变成不执著,无论是执着的怨,抑或是执着的爱,这些都将被我改变,不留一丝余地。
书生的执念界中,此时的书生还只是一个懵懂少年,正在一个柴房中被乱棍抽打,小小少年被打得皮开肉绽惨叫连连,清秀的眉目早已满是伤痕,打他的人是一个穿着锦衣的中年妇人,一边打着一边嘴里嘟囔着:“外头流浪的贱种,好心收养你,不好好干活还敢偷东西吃”,说完,锦衣妇人似是不解气,打得更加用劲,直至少年奄奄一息,便被锦衣妇人吩咐人扔到了大宅十里外的一个树林中。我心想,原来书生的少年这般悲苦。
天值寒冬腊月,少年在寒冷中被冻醒,但是疼痛让他动弹不得,他绝望地想着或许他将要死了吧。清晰感受到他的想法的我,心道,你当然不会如此死去。当少年快完全失去知觉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件甚是温暖的缎子披在身上,然后身体被背负一个柔软的身体上,鼻间隐隐传来一个极为好闻的香味,然后晕了过去,但这份柔软,这个香味此刻被铭刻在少年的心上无法磨灭。我叹气,原来,这就是你的执念吗?
少年苏醒于素锦软榻中,醒来时,看见一个女子在身边正在为其上药,那白皙的脸蛋与鼻间传来的清香让少年的悸动不已,“这位...姐姐,是....你救了我吗?”,少年不敢挪动身体半分,生怕破坏这美丽场景,却忍不住发问,语气有些结结巴巴。
“小孩儿,药快上好了,伤后之后你留在我这药铺做个帮工罢,你叫什么名字?”,女子并没有回头,依旧沉稳地帮少年上着药。
“姐姐,我叫二狗子,大家都这么叫我”,许是想起什么往事,少年的语气变得有些低沉。
“我重新给你起个名,你跟我姓唐,叫唐欢,以后你叫我唐馨姐”,唐馨已经上完药,正收拾着药罐子,而后走出了房间。
“谢谢唐馨姐,那我以后就叫唐欢了,我一定好好听话”,唐欢望着那道清丽绝伦的背影,显得格外兴奋。原来书生名为唐欢,这份执念倒真是有趣。
寒来暑往,转眼间六年过去,唐欢也从一个少年长大成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六年间在唐馨有意的督促下,唐欢更多的时间都在用在了读书上面,因为唐馨想要他参加科举高中状元。六年间,随着唐欢对唐馨日益增加的迷恋,我便越发地迷惑,倘若只是一份真挚地迷恋,即使最终无果而终,也不至于演变成一份不愿轮回的执念。
出发上京赶考的那天,唐欢向唐馨热烈地表达自己对她的迷恋以及想要高中状元回来娶她为妻,唐馨答允了唐欢的请求,唐欢踌躇满志地上路,并时隔多日后考中状元张灯结彩地回来迎娶唐馨。
回来的时候,唐馨已病倒床上垂垂病危,问其原因知晓唐馨家有世代遗传病,必须要用挚爱的一斤心头血作为药引才可以治愈,可无论是谁丢失一斤心头血都必死无疑。唐欢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心爱的女子就如此香消玉殒,于是自剜心脏取出了自己的心头血去作为药引。
哪知那团心头血刚被剜出来便自动飞向唐馨的床边,被唐馨自发地吸收进去,倒在地上的唐欢看着脸上露出血光显得邪异的女子,虚弱地叫道:“你不是唐馨!”
“傻孩子,我就是你的唐馨啊,只不过我一直都在骗你,不枉我用珍稀药材养了你六年,加上状元之气的蕴养,这团心头血足足增加了我百道行”,吸收完心头血的唐馨一直在邪魅地笑着,身后却是渐渐露出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不!不会的!怎么会这样!这一切难道都是假的吗?”唐欢的脸苍白得像是被遗弃在水中的白纸,通红的双眼止不住掉泪。
“傻孩子,记得六年前打你的那个王家管家吗?那也是我,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从发现你的那时候,你就注定是我的补品”,唐馨一边说着,一边模样逐渐变成了六年前那个锦衣妇人,再恢复了回来。
“我恨你!我恨你!”,唐欢睚眦欲裂,身体却是越来越虚弱,如扑火挣扎的飞蛾,最终还是安静地倒了下去。
那个近乎实质的怨,我知道,这便是书生的不去轮回的执念。明了一切的我显身,想着只要如往常一样将执念界时间回退到怨气产生之前,也就是书生刚高中回来的时候,篡改唐馨的思想和目的便可通了书生的这一怨念。
令我意料不到的是,我的鬼术失灵了,自从我开了贪欢酒肆之后,我便是众生执念界的主宰,为何这次失灵了?
“贪欢,你终于出来了。”唐馨看着我,眼神中似曾相识,好像是唐欢以往看着唐馨的眼神。
“你认识我?你看得见我?”此刻的我震撼的程度比之当年发现阎王老头喜欢吃一种种的食物更加震撼,这是唐欢的执念界,发生的人和事只是存在于记忆中的,我是这段记忆的第三者,可以篡改但怎么可能被记忆中的人看到乃至于知晓身份。一时之间,我难以想通,呆滞在原地。
“我当然认识你,我足足想了你一百多年,你的眉眼,你的鼻子我都一清二楚,贪欢你别走,留在这里陪我好不好?”唐馨不复之前的邪魅,脸上充满了小女孩的温情,这种温情我在唐欢体内六年都未曾见过,她的衣服开始变成红色,如案上胭脂那般的红,投向我的怀中紧紧抱住我。
怀中的温香软玉是我在冥界几万年不曾感受过的,看着那抹红衣,空白的脑子被拉回百年前的贪欢酒肆,那个女子便是一袭红衣,“你是如玉?”
“是是是,我是如玉,我是那个百年前喝你贪欢酒的如玉,颜如玉。”唐馨紧紧抱着我的身体,从怀里的温热感受,我知道如玉在流泪。
“为何还会记得我?为何孟婆汤对你无用?”此刻我的内心除了疑问已无其他,男女之情,在我看来只是痴男怨女相处之间的衍生物,于我无甚意义。
“百年前,我喝了你的贪欢酒,除了执念界的入口被打开,我灵魂深处有一些碎片逐渐蔓延出来,在那些碎片中,我看到风沙滚滚的黄泉,看到幽魂弥漫的幽冥,看到忘川河畔的酒肆,看到酒肆里惫懒瞌睡的你,冥界的一切都似乎历历在目,后来我慢慢渐渐明白,我原来是一朵白色曼珠沙华,冥界的红色彼岸花不容我,我便如蒲公英一般在冥界随处飘荡。终有一天,我飘进地府中的轮回池,想着在冥界早已看腻,去人间走一遭,于是便堕入了轮回,那一世的记忆并没有被孟婆汤洗涤,在轮回中隐入灵魂的最深处。”唐馨在我怀中凝噎。
“你在我的执念界中篡改我执着的种种,殊不知觉醒的我看得清清楚楚,你为化解我心中那一世不通达的执念,便附身于那我负心汉与我度过春花秋月,与我一起把酒言欢笑看潮起潮落,执念界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朝朝暮暮,我都知道是你。”唐馨泪眼朦胧,眼神痴痴地看着我。
“那唐欢是你的棋子?你又如何能在他的执念界兴风作浪?”我终究还是想起百年前在如玉执念界的种种,可是与我而言,无论是如玉,还是其他执念之魂,为了使之念头通达,我所做的种种都无甚区别。
“唐欢,这是他的报应,他便是上一世如玉的负心汉,让如玉为他受尽煎熬,最后殉情而死,这一世他该有此报。唐欢的魂里有我种的执念种子,这执念界,是我的执念界,我知道,只有在执念界中,我们才能摆脱阴阳两界的限制长相厮守。”说到唐欢的死,唐馨流露出了些许快意,转而说到长相厮守,女子脸上尽是柔情,主动牵着我的手。
“如玉,我无法跟你长相厮守,我的心里没有爱。我只是一个忘川河畔卖酒的,我能做的只有陪着有执念的魂喝酒。当初的一切,只是我的使命,你不必当真,且当成一个梦罢了。”我慢慢挣脱了唐馨的怀抱,挣脱了她温润如玉的手,我知道,我的灵魂中不可能出现阳间的爱,即使我曾让很多执着的人感受到了爱,但一切我只是按照他们的想法进行的,就像老阎王的生死簿,生死自有其定数,白纸上也只是记录。
我能感受到唐馨的柔软身体一僵,那张美艳绝伦的脸蛋变得苍白,像是染坊未干的红布褪了色,“我偷偷轮回畜生道,苦心修炼百年,百年思念熬制执念种子,等来的就是一场梦吗?”
“滴答滴答”唐馨泪水仿佛决堤一般,一滴又一滴落在我的心里,荡起些许涟漪,我的心中竟出现一种奇怪的感觉,阳间之人似乎称呼这种感觉为悲伤,我竟然也会悲伤?
“我知道你与我的一切只是出于你的使命,只是我不愿意面对,我贪恋依偎在你肩上的感觉,那种海枯石烂也能岿然不动的感觉。我能再次靠一下你的肩吗?”唐馨慢慢地向我走来,静静地在依偎在我的肩上。
“我还是想陪在你身边,直到九幽崩塌、轮回断绝。”
唐馨轻声地说完这句话,执念界光芒大作,这一刻光影变换,我已回到贪欢酒肆,手中多了一份执念。书生醒了,关于唐馨的一切他已全部忘记,一脸懵懂,如那个最初的少年,我为他指了去孟婆的路,他便走了。
终:贪欢酒肆的新邻,贪欢酒肆的新酒
很多年后,贪欢酒肆前来了一个青衣女子,“我是青娘,与你隔壁开了间茶馆,往后请多担待。”
我一时无语,想着如今冥界竟能有这番热闹了,微感诧异。
“我倒是奇怪,我听说,贪欢酒都是放在地窖经受忘川河水的洗刷方可醇香,为何这一坛酒是摆在酒柜上。”自称青娘的女子,指着酒肆柜台上的一坛酒好奇说道。
“我怕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