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眼泪毁掉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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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素是我的好友,想起从前,她来找我,常穿深蓝布裙,小巧的耳上带着圆圆的大金环,一闪一闪的带着俏皮,眉目如画,清雅宜人,周遭的亲友赞叹:美丽的女孩!

这样先天优质的女子,情怀如花,在月光和星子的屋顶下,应该有熏风轻拂的命运。

然而女人是菜籽命。一场婚姻可以延伸幸福,也可以开始厄运。永远到底有多远,你去问爱情,爱情只看红颜有多久。

童素所托非人,便成了一具搁置一旁无人弹奏的钢琴,蒙上时间厚厚的积灰,在夫的眼里存在的价值还不如家具的功能和实用性。

于是女人一生的悲从这里开始。再没有狂喜,亦无开怀,只有对视的默然和内心的煎熬。

童素便在她最美的光景突然萎谢,那曾经的星光,已经黯然无色,见了我也常是神色悒悒,亲友都忍不住对我说:你的这位朋友郁郁寡欢不得意。说的我心惊,好象有谁预见了一朵花的凋零。

遭遇了下岗和失业的危机,夫不但自己不肯努力,还刻薄他的妻。日常对话都是硝烟四起,吵架辱骂更是家常便饭。可怜了如花似玉的她,一肩挑起养家糊口的重担,为生计疲于奔命。渐渐地,对一切感到了乏力和无趣,没有惊喜对人再提起。

某天,意外邂逅曾经爱过的人。因为初恋时不懂爱情,不小心就转身各奔东西。看见他,她心里有无限的欢喜,忍不住唤着他的名,忘了自己憔悴的模样。

对方讶异,迷惘和踌躇的表情定格在她的瞳孔里。她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不敢相认,便后悔着自己出声的冒失。老天厚待,让他依旧玉树一般儒雅而立,岁月无情,却让她形神俱毁,衣衫陈旧,一付过时的神气。

那天是她从厂里夜班回家的清晨,突然的遇见,让他看见了曾皓如朗月的女子疲乏的摸样,心里有幻灭和叹息。

当她讲述这一幕情景,她苦笑沉吟:我的变化有这么大吗?我仔细端详她的脸庞,啊,是从什么时候起,有了黄斑和皱纹?是从什么时候起,有了浮肿的双颊?是从什么时候起 ,那白如玉的光彩已流离?难道这流年似水真无情?任你如花美眷,也敌不过时光似水的匆遽?

她从此心里好象是认了命似的死寂。偶尔朋友小聚,她都一一婉拒,除了上班就是回家,却更添怄气。我们劝她不要心态渐老不要辜负良辰美景,她回答没劲。三十岁,是人的后青春期,她却说她老了,再没有多余的心情,再无一丝的涟漪。

老母流涕:“你还年轻,要懂得为自己,这样一个不争气的男人,样样指望你 ,就算你又三头六臂,也是吃力。”兄嫂也劝:“大好的人生一切还来得及,你怎么自己给自己判了死刑?”她听了泪流不停:“出嫁的女儿,还要烦父母操心,我很不孝顺。”老母叹惜:“你是我的女儿,看你生活艰难,我怎能不操心?”婚姻至此,身边人都在劝离,自己的半生似乎是毫无意义。男人偏还冷笑着小刀飞射添针助力,更是断了她的徘徊之情。“你只身出门,不拿一钱一物,再给我五万弥补,我就便宜你。”唉,一场双宿双栖,就算凉拌彼此,又哪有谁便宜了谁的道理?

于是净身出户,在亲人的帮助下还付给他青春的弥补。不去多做无谓的争取,不再辩驳是非对错道理,只想着,打住,打住,这荒废的光阴。

这世事就是这么哀悯。一场夫妻,留下的只是一段弯路的回忆。

路,到底走下去是越来越狭窄还是越来越光明?她常常问我们:“什么时候我才能活出自己?”我们也常常对她鼓气:“你本天生丽质人又聪明,手巧,能织漂亮毛衣,能剪窗花各异,温良,对人童叟无欺,善心善举谁能如你?你从无哗众取巧手段,做事扎实,手脚勤快,不争高低,领导素来好评。美色加内里,总有一天,咸鱼翻身,到那时,谁还敢说红颜薄命,只能羡鸿福驾临!”我们这班朋友说的是铮铮有声,说得她绽放出笑容流出了丁冬的回音。

这滚滚红尘,感情受伤的总是女人。我们女人总是要在受伤中才明白,眼泪悲伤的流淌,弄花了我们的脸,让我们变成了哭相,我们的日子就好象总是生活在阴雨天里。相由心生,幸福和快乐是从心里流淌出来的,我们的脸就是我们内心的镜子。当我们看见美女老了,那是美女失去了内心的保养。当我们看见平凡人有了光采,那是平凡人内心愉快的证明。所以我们对自己的要求一定要高,一定要珍惜自己,那样我们才不会在镜子中惶恐和惊奇。

如今的她,早已从生活的底层出来,过得是风生水起。凭着自己的实力,重新经营自己,人生光明。委顿的前夫来求她,脸上挂满了沉甸甸的悔意。她忘记了他给自己的伤害,帮他开了一家店铺维持自己。华丽丽的转身,依然善良和美丽。或许人生就是这样出人意料,不停的转折,不停的突破,只要我们不要放弃自己,等一次春天的蜕变。

现在见到她,就好像看见她巧笑嫣然眉目如画的从前。我喜欢这样的童素。青春又仿佛回到了我们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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