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已经三十三岁了,妈妈六十五岁了,这个年纪的她已经体弱多病了,在我当了妈妈以后,才开始回念起她与我的小时候。
小时候,她从来不属于我一个人,我也习惯把自己当成不重要的存在,我的记忆里只有在我姥姥去世的那个黑漆漆的夜晚里,妈妈紧紧攥着我的手,走在漆黑的回家的路上,她害怕我也害怕的时候,我们才互相属于彼此。
也正因为如此,我似乎从来没有依赖她的心理,不留恋家里也不惧怕去陌生的地方,虽然我一直很渺小,但也一直很勇敢,我不属于任何人,任何人与我也了无牵绊,这样的童年,虽然不精彩,不够有爱,但也很简单也很轻松,二十几年的生活就如水一般简单平淡,顺其自然。
长大后,我接触到了大千世界,有了光鲜亮丽的工作,住过宽敞豪华的酒店,买了令人羡慕的好车,我的生活用二十几年的积累忽然拉开了令人艳羡的帷幕:从简单到多姿多彩,从普通到傲人的生活,我像挣脱了一双束缚我的鞋子一样,欢呼雀跃,指点江山,然而我与母亲的日子也渐行渐远。
在怀孕生子后,我变得越来越柔弱,我像重新被蜷缩在一个桶里,变得敏感、暴躁和无助,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有机会和我的母亲相处了两年了,这两年里,我似乎回到了童年,开始无限地依赖她,勒索她陪伴我的时间,要求她靠拢适应我的生活。我沉浸在中年母爱里,慢慢恢复了因产子而变得柔弱的身体,一晃神才发现我的母亲已经如此年迈了。我开始因为这两年的愧疚而疯狂得想给予她一些东西,可似乎都没有让她真正快乐到。这两年,她尽心照顾我的起居但仍然没有融入我的生活,依然节俭、依然想回归自己的老本行开店赚钱,可年迈的身体让她常常住院治疗,她已经变得不那么自信了。我开始恐慌,意识到我与她的生活会越来越快地失去快乐。
我想带她去一起拍古风照片,她说自己店里的活因为生病耽误了很多。我想和她去南方旅游,带她看看椰子树和海滩,她说大姐生活不富裕她要买套房子保障她的生活;我想和她一起和我住几天过几天清闲日子,她说你和婆家好好相处比什么都强。我看着手机视频里,了无要求的母亲,忽然间也没有了要求下去的理由。她仿佛像风雨里行走的人,即便有可以避雨的地方,她也并不踏实,好像善待了自己就会恐慌一样,她已经这么病弱了仍然不敢依赖任何人。
每个人都有一个母亲,可是该如何让自己年迈的妈妈不孤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