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段没有结局的故事。
—— 浮楠
回忆不只是旧事重提,更多的是揭开早已修复的伤疤。
鲜血淋漓。
痛,才是真正的回忆。
-1-
还是六年前的火车站,他用手摩擦着曾经她抚摸过的护栏,就像能感受她曾经的体温一样。
他们分开了很久,久到彼此都变了模样,久到生活变成各自的不同世界,陌生的世界。就像老师说过的平行线,无限延长却始终没有交集。
他就像一只生活中的鸵鸟,总是在无法面对现实的时候,喜欢把头埋在地底下,躲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
他说他不喜欢这个世界,不喜欢离别,不喜欢一切有关于你的伤感。
他总是喜欢站在这里,站在站台旁的第一根电线杆边。他讨厌这根电线杆,因为六年前,就是它把南溪和她分开去了不同的地方。
那天是傍晚七点半的车票,他们都来的很早。夕阳下的她,很美,他能做的就是安安静静的陪着她。他多希望时间就停在那一瞬间,那就不会有离别,就不会有伤感。
火车的汽笛声惊醒了他,他才明白这是真的,她要离开了,她要离开他了。
她的眼泪在汽笛声响起的刹那,就像失去了闸门的水库,像决堤的大海。
他追着火车上的她,他想追上她。他不停地呼唤着她的名字,他想抓住她伸出窗外的手。
他眼里只剩下了被火车带向远方的她,他追着,不要命的追着。火车越跑越快,他只想能再靠近一点她。看着远去的火车,他的眼泪也像决堤的大海。她走了,走的时候没想过能再见。
她带走了一切有关于他们的记忆,带走了一切,包括他的心。
他像以前一样,站在站台口,看着人来人往,看着他们的分离,看着下车的人,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烟草的气息弥漫在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在南溪离开的那天,他明白了为什么要抽烟,明白了为什么喝酒。就像她说过的,他是一只懦弱的鸵鸟。他没勇气面对,更没勇气去追。
火车的汽笛声再次响起,他也放弃了依旧毫无意义的等待。熄灭了指尖上孤独的烟头,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火车走出的最后一个女孩,围着淡黄色的围巾,长长的发腰别着一个粉红色的蝴蝶结。像茫茫人海中绽放的一朵盛开的向日葵,拖着从远方带来的行李,特意走过许多年前,走过的路。
这一切,他都没看见。他拐过离开车站的最后一角,只留给那个女孩一个融于人海的身影。
-2-
那个女孩,曾经让他朝思暮想。
真心相爱的都分开了,在一起的都是一起凑合过日子的。渐渐的,形同陌路。渐渐的,白头到老。
有时候,命运真的让人讨厌。
她拖着她的行李箱,走在曾经的路上。看着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里的画面,如今却如此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真美!”她像一朵迎着朝阳的向日葵笑着说。
还是原来的车站,只是来来往往的人不再是那些人。不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能回来。也许,不会再回来了吧!
有时候,命运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很多人,你以为不会再相见,没想到不久之后就能见到,也可能真的就再也见不到了。
那个夏天,那个向日葵盛开的季节。他们擦肩而过,没能擦出火花,只是形同陌路。
-3-
他坐在门口的木椅子上,烟雾缭绕。思念在此刻喷涌而出,苦涩淹没心底。指尖再次燃上一星火光,香烟付诸生命的点燃,最后将他埋没在烟雾中。
就像小学学过的《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静静地沉醉在他幻想的世界里。他不敢再抽,怕点到最后一根的时候,她也就消失了。就像那个小女孩手里的最后一根火柴,纵使有千万种理由放下它,最后还是点燃享受最后一秒的珍贵,直到消失殆尽。
远方,会不会很远?
听说,去了就再回不来了。
-4-
别怪我把属于你的记忆,做成永久封存的明信片。
“傲寒,我们结婚,在稻城冰雪融化的早晨。傲寒,我们结婚,在布满星辰斑斓的黄昏……”复古的音响单曲循环着这首熟悉的歌,伴随着指尖上闪烁的火光,吐出的烟把他像一只鸵鸟一样把头藏在另一个世界、他的世界。
你住的城市下雪了,很想问问你有没有多穿点衣服。可是我忍住了,怕听见你说没有,而我却无能为力。就像我说喜欢你,却有人早已陪伴着你。
他徘徊在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大街小巷,像以前一样,只有影子追随。
她在他最后一次去车站的那天,与他擦肩而过。他没看见她,她也没看见他。刚刚好的那一分钟,彼此错过。也许,其实早已经错过。
她回到了这个给了她那么多悲伤和快乐的地方,没再带着属于这个地方的任何东西。除了他留给她的回忆,无关风月的记忆。
风死命地吹着,就像想把她驱逐出这个地方一样。她拉了拉衣服,尽可能的把自己缩在衣服里。再寒冷的冬,始终掩盖不住她内心对这片土地的复杂感情。
一个人的街道,回荡着她旅行箱轮子的声音。她无声地走着,这个世界却没看见的那么平静。如果大树会思考,也许它会记起曾经无数次经过这个地方的她;如果天空会说话,也许它会向从远方归来的她道声好久不见。
她依旧走着,不快、不慢。
后来,她喜欢上了远行。做一个背包客,从一个远方到另一个远方,路过一个又一个的人。她说自己就是一个“旁观者”,遇见过所有人的旁观者。
远方,挺好的。
回忆里埋葬了爱人,连同死寂的心一起。
Story from 南溪姑娘 与 北海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