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7月《中国银幕》
黑暗中,我是幸福的拾荒者
为了方便继续进行疤痕治疗,出院后胡歌在香港租了一间小房子,过起了普通市民的生活。此房面朝大海,每天胡歌在诊所受完疼痛的“肉刑”之后,吃完午饭就会来到海边的长凳上休憩,和身边的许多老人一样一言不发地看着大海。在香港的日子,胡歌留起了浓密的胡须,每次上街严严实实地戴个帽子,每天坐着有轨电车叮叮当当地经过香港的大街小巷,去惠康超市卖菜回来做饭,过最普通人的生活,“我觉得我特别享受”,回忆起这段宁静的生活,胡歌竟有些因祸得福的感觉。“之前一直叫外卖,后来想就自己做吧,反正这种像宿舍一样的生活好久也没有过了,再重新去经历我觉得还是挺有意思的,当时我就觉得,终于可以休息了,因为之前一直工作,特别特别累”。
一直热爱电影,梦想着有朝一日成为一名导演的胡歌,在被迫休息的这段时间内,是否一点都没有考虑过转型的问题?“当然想过”,胡歌说他本来以为有这么一段时间,可以有机会去学一些幕后制作的东西,比如非线剪辑、摄影什么的,但低落的心情还是不时地袭来,让他难以自控。“养伤那段时间,我有些害怕看电影,因为面对那个画面的时候,我的感觉就是,那是一个舞台,而我现在已经远离那个舞台了,会有一种无奈,有点伤感”。
皮囊的残缺和伤痛别人可以帮着修复,但精神的复原却无法假人之手。香港的那些孤寂的黑夜里,窗外是西环宁静的夜空和马路,胡歌却常常在半睡非睡之间神游八仞,无数次的重回车祸现场,看到满身血污的自己,要不就是梦见冕微笑着跟自己挥手告别,惊醒后一夜无眠。一天晚上,刚刚看了《撞车》的胡歌思绪万千,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成了一个拾荒者,要不断地捡拾起被撞得支离破碎的一切。后来在文章中,胡歌写道:
“当我在黑暗中艰难摸索,试图拾起那些碎片的时候,却发现这个过程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我幸运地最先找回了生命,却看着另一个生命逐渐远去;我感谢上天保全了我的眼睛,却无法在感受光明的同时去认领破惨的容颜;我披荆斩棘得到了重返生活的自信,却又在无数个漫漫长夜的等待中消磨殆尽;我努力拼凑起不完整的记忆,却令自己在现实面前无所适从;我跋山涉水获得了生命的智慧,却又在欲望到来的时候烟消云散——恐惧、迷茫、懒惰、焦虑、贪婪也同时被我拾起放进背篓,它们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然而这些碎片都是我所熟悉的,因为它们都是我原本的一部分。”
这样的拾荒者无疑是幸福的,因为很多人在帮他,“而且这是一个重新审视自己的过程,可以去芜存精,把不好的东西丢弃,只把好的拣回来,所以我觉得我是幸福的”。